第十五章/论王

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地嗅了嗅空气——

    “龙舌香……与银玫瑰的味道。”

    。

    爱黛希尔一路行来，看着白蔷薇城宽阔干燥大街与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心中有些惊讶。

    虽然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久居皇宫，不知世事的爱做梦的公主，但是实际上她却经常会乘坐马车，到龙歌城的郊外游玩，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新龙歌城里的景象，相比白蔷薇城的街景，差了简直不止一筹。

    新龙歌城贵为南岭王国的首都，即使是主城道也要比白蔷薇最差的街道还要肮脏——青石铺成的道路上屎尿横流，街道两旁随时可能会有居民拉开窗户，哗啦一下，把垃圾倒到行人头上，更别说地面上了。

    受潮的人与马的粪便与马尿人尿混合在一起，臭烘烘的味道弥漫着平民区的每一个角落。而富人与贵族们的居所相对较好，但是在街道上依然随处可以见到垃圾堆与马粪。

    一到下雨天，弥漫的雨水就在街道上泛滥了起来，因此地位高的人总是住在城内地势较高的地方，而低洼处的贫民窟每逢下雨，会变成怎么一副惨样，就是没有见过的爱黛希尔所无法想象的了。

    而这些景象在白蔷薇城却完全看不到，发达的下水道网络贯穿全城，被拓宽的街道专门分割出来了马车道与行人道，灌木与灰铁树组成了栏杆，各色的蔷薇花在城市的每一处角落怒放。行人们脸上喜气洋洋，没有爱黛希尔见惯的那种惊恐而卑微的神情。随着街道状况与治安的好转，越来越多的年轻贵族开始乐于步行上街，混在平民与商人间，讨论着今夏流行的衣服与首饰，偶尔碰到学校里的平民同学，还会打上一声招呼。

    虽然身份的高低好坏，还可以通过身上的衣服与胸前的家族纹章来辨认，但是总觉得白蔷薇城里年轻的新晋贵族们，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平民化”的生活了。

    爱黛希尔被依文伊恩拖着，混在人群中到处乱跑，先是在银玫瑰专营的时装店“麦恩米兰”里挑了两三套时下流行的服饰，然后在饰品店看到了很多设计精巧，但是却是由玻璃与钢铁做成的廉价首饰，之后在连锁冷饮店吃过了稍微有些昂贵的冷饮（但是味道与样式都很独特），午饭在小咖啡馆里解决的，服务生的白眼让爱黛希尔有些尴尬，但是依文伊恩的食欲却很不错，即使是廉价的速溶咖啡与普通的从面包店买来的奶油面包也没有打搅到他的食欲。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走路走累的原因，爱黛希尔虽然有些害羞，但是依然吃下了比平时食量多得多的食物。

    相比她以前的宫廷生活，白蔷薇的一切都是显得如此地新奇而有趣，而且并不会令她讨厌，她与他就像是普通的富商子弟一样，只需要稍微大手大脚一些，就可以享受到以前连皇室公主都无法享受到的奢侈生活。

    更别说普通的南岭平民了。

    “王为民所存，王死民则殁。”

    不知为何，爱黛希尔突然想起了这句他父亲曾经反复教导她的话——王与民是一体共存的，如果王不为民，则王死而民殆。

    王若不为民，则王死国不再，若王为民所利，则民盛国必强。

    这是血龙王尤利西斯在南岭的皇宫中，一遍遍地向他的子女们叮嘱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与龙歌一脉所必须肩负起来的历史责任与义务，也是南岭旧王室打败艾诺利亚帝国入侵者唯一的途径。

    不过他失败了，龙歌王室失败了，南岭复国军也失败了，而他们失败的理由，爱黛希尔似乎可以在白蔷薇找到。

    看着手中握着电影票，正在她前面排队的依文伊恩，爱黛希尔偷偷的抹了抹眼角流下来的眼泪。

    她的父亲最终还是败了，不过却不是败在阴谋轨迹或者什么其他的地方，而是堂堂正正地败在身为王者的度量上——

    眼前的这个人，她未来的夫君，比她的父亲，血龙王尤利西斯，更具备身为王者的气度与能力，所以南岭的人民最终选择了他，而不是血龙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