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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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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海每天都去试试那个石锁,天长日久,坚持不懈,本着一种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虽然不知道针多少钱、铁杵多少钱,那个老太太干嘛不卖了铁杵换针),和水滴石穿的精神,坚持不懈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再加上他年轻时也曾习得剑招,也曾经有过当游侠的念头,有着能以每分钟20米的速度爬险峻的高山——说这么多,就是想说,林如海年轻时身体不错,只是后来从政耽搁了。

    这一日,他手上的水泡好多了,提着剑又来到‘试剑阁’,慢慢的以‘公园老大爷’的速度舞剑,半个小时演练了一套剑招,收剑还鞘,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又在手上有水泡的部位缠了一层手帕,神色凝重的走到石锁面前,双脚不丁不八站的稳稳当当,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石锁,使劲一用力。

    那石锁竟然晃动了两下,似乎马上就要挣脱地面的束缚,被他拿起来。

    林如海大喜,一咬牙一用力,完成了这个月的夙愿,把石锁拎的离地两寸了!

    “哈哈…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大人遇袭了!

    几个小厮抢着冲进门来,看到老爷有些痛苦的俯身,手扶着面前地上的石锁,胡子一个劲的抖,满头大汗。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老爷您没事吧?”

    “老爷!我扶您起来?”

    林如海被几个小厮半扛半扶着一路送到太太屋里。

    “轻点轻点轻点!”

    “慢点慢点慢点!”

    “小心点,小心点!”

    贾敏正在屋里看书,听见外面屋外人声嚷动:“翠竹,去看看怎么了。”

    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又回来嚷道:“可了不得,老爷受伤了,被好几个小厮搀着呢。”

    贾敏一惊,连忙放下书迎出去:“怎么了?快去请大夫。”

    众人一路把林大人送在屋里,扶着他叫他慢慢躺下,小厮们都去院外听差。

    林如海心里的小人疼的龇牙咧嘴,脸上还要保持风轻云淡的‘风度’、‘城府’:“太太不要哭泣,我只是扭了腰,并不要紧。”

    贾敏坐在床边垂泪:“好好的,你怎么又受伤了?前些天遇刺,昨儿手上起水泡,今儿又把腰扭了。难不成因为我身体好了,损耗了老爷的气运吗?”←迷信。

    林如海忽然有种彩衣娱亲的感觉,可也见不得太太哭泣,连忙哄道:“太太说哪里话,你若病在床上,我还有什么气运可言?今儿是我自己逞能所致,没别的原因。”

    贾敏不解:“怎么逞能了?”

    林如海脸上有些痛意,又微微浮现了一丝骄傲,伸手拉着太太的胳膊叫她凑近一些,低声道:“我把那石锁拎起来了。就是黛玉每日拎着玩的那块!”得意ing~

    贾敏哭笑不得:“老爷,我总也不明白,你日日都跟那石锁去较劲,今日拎起来却也伤了腰,有什么可得意的。是因为,那是黛玉用的石锁吗?

    那你也不必如此,黛玉每日还读书习字,你何必挑自己做不到的硬要去做?

    我每日思念玉儿时,就叫丫鬟给她绣衣裳,也很开心。”

    “你不懂。”林如海摆摆手:“此事别有一番趣味。”

    我读诗、读经、静坐、饮茶、习字、抚琴、手谈、焚香、赏花、对月,这些事黛玉也做,这都很好,只有一点她与我不同,她练武,我却日渐娇弱,这不好。

    贾敏看他像个小孩似得得意,无可奈何的笑着摇摇头,逗他:“既然老爷这样说,改日我也去试试。”

    林如海急了:“你别去。”

    贾敏眨眨眼:“为什么呀?”

    林如海含糊其辞的说:“你身子弱,不要逞能。”闪了腰真挺疼!

    贾敏戳了戳他纤细的胳膊:“喔?我去就是逞能?老爷,您这一辈子跟我一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拿的最重的东西也就是大抓笔,您却没少逞能,这话怎么说呢?”

    林如海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这么一会就不怎么疼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男子为乾女子为坤,故曰君子自强不息,女人厚德载物,从命理学来讲我的八字更适合$%&$@……而你命属水,东方甲乙木不能妄动#¥%^%^*,所以你不能逞能,懂吗?”

    贾敏虽然读书广博,终究没有官员们满嘴胡说八道的能耐,一时间听的蒙住了,半响没缓过神来:“啊?”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有很多错误,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反驳你。

    正在她懊恼自己没看老爷书房里那些《紫微斗数真解》《周易参同契》《三世书》《八字迷解》等书的时候,小厮们请着大夫来了。

    因为林如海一家三口都多灾多病,所以本□□医和妇幼圣手就住在巡盐御史衙门隔壁,随时被叫过去给林大人、林夫人或是林小姐开药。这些天他们还奇怪呢,好些天没去林家了,难道他们又找到了可靠的大夫?今天小厮过去一请,众人都松了口气,就说是嘛,不是我们医术不行,别人也治不好。

    经过了羞耻的望闻问切,林如海红着脸吭哧吭哧的说:“试着提起重物的时候,闪了腰。”

    大夫还问:“提起来了吗?用劲没提起来和提起来没抓住又把东西摔地下的伤不一样。”

    林如海道:“提起来了。”

    大夫把着脉,斟酌着膏药的配方,算计着林如海的年纪和体质来增减药量:“大人,能劳动您大驾的是什么尊贵之物?”

    您这个身份这个岁数,除了书、琴和酒杯,还要拿什么重物?

    林如海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的样子(脸红的发亮):“是我收藏的一只周鼎。”

    我又不撒,我才不会说是试图举石锁,像我这个身份这个年纪的人玩石锁简直丢脸。

    不过那是我女儿用的石锁,说是尊贵之物也不为过,只是你们理解不了,╮(╯▽╰)╭~

    大夫一惊:“没想到林大人竟还有拔山举鼎之能。”小心些,别举鼎折髌了。

    贾敏虽然心疼丈夫,也忍不住以手捂脸,按耐不住笑意。

    林如海一脸淡定,拿出官场上应付同僚的厚脸皮,笑着点点头:“年轻时略有所学,如今已经撂下大半了。”

    大夫最终开了药方,嘱咐道:“林大人安心卧床养伤,可以起来缓步行走,但千万不要劳累,大约半个月就能康复了。”

    林如海淡定的点点头,管家吧大夫请出去好生招待,贾敏坐在他床边微笑道:“老爷,您这下子还要去什么,南方丙丁火,什么运转真气出于丹田走檀中穴运行于两臂之上,什么越劳动筋骨就越能点亮身上三把真火吗?”

    林如海微笑道:“太太,我拎起来了一次,已经心满意足了,肩头真火已经熊熊燃烧。”

    贾敏无师自通的:你特么在逗我?

    是的,林如海就是在逗她。

    …………

    秦仲玉跟项包子吃完饭,喝了一会酒,聊天聊的极其愉快:“我从没和女孩子聊过天,素日没有什么朋友,可是平心而论,项姑娘,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项包子眨眨眼:“阿姜,你相貌堂堂,身居高位,怎么会朋友不多呢?”

    秦仲玉叹了口气:“哎,事情的起因都在于,我十岁那年认识了一个朋友,就是现今的皇帝,当时他(是个小透明,基本上别人看他如同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跟他交朋友没用不能简在帝心,还得被身份束缚。就都对他敬而远之,我跟他一起玩,别人就不跟我玩。)

    嗯,这些旧事不能说。你想啊,我现在是个御史,负责弹劾百官,就不能跟百官走的太近,以免叫人怀疑有朋党之嫌。而在野的那些人,我不跟纨绔子弟交好,又养不起清客,也不愿意成了别人的进身之阶。”

    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每天上朝,隔三差五被皇上召进宫闲谈,然后回家,沐休日去南城书市选购新书,回家去一本新书一杯酒。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唯一的变化是他现在多了个妹妹,常向我炫耀。”

    项包子一手捧着脸一手端着酒杯,笑盈盈的看着他:“那你和我过的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有时候我会出去走走,南至江南,北至漠北,这样写出来的小说才有趣。”

    秦仲玉揉揉脸:“改日我也自请外放,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当地方官,吃吃喝喝过几年,远离一下朝廷,远离京城的纷纷扰扰。”

    项包子问:“你有烦心事?”

    秦仲玉挠挠头:“君子不党,所以……”

    “一群人都骂你一个?”

    “哎嘿嘿。”秦仲玉满饮了一大杯酒,抹抹嘴,点点头。

    项包子加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碟子里:“别光喝酒,吃点肉垫一垫。我也有被一大群人追着打的时候,也恼火的紧,但我师父得了信会带着师姐们来帮我报仇,你,我不太清楚,考进士的主考官是叫坐师吧?还有同一科的同学呢?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没考进士,我是荫官,一半靠我爹有出息,一半靠着皇上跟我关系好。”秦仲玉被胖姑娘安慰了一阵子,心里舒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把我奈何不得,只是心里烦。”

    项包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心情不好就多吃点,你有些瘦弱,君子不重则不威。”

    “……此重非彼重。”

    君子举止不庄重,就没有威严……不是要胖子!董卓那个死胖子没有任何威严!

    “我知道。说个笑话嘛。”

    “哈哈哈,真有意思。”秦仲玉夹了口菜吃了:“再讲一个。”

    项包子想了一下:“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小孩子,小男孩偷偷地亲了下小女孩的脸蛋儿,小女孩也不躲闪,也不生气,只是害羞的说:“请你稳重一点好吗。”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红着脸重重地吻了小女孩一口。”

    “咳咳咳咳咳……”秦仲玉放下筷子捂着嘴咳嗽了一会,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项包子自己也觉得有点没意思,就说:“快吃,这是我最喜欢的五道菜。都是粤菜。”

    秦仲玉问:“项姑娘,书里头文四姐走南闯北,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方言土语和当地特产你都写的栩栩如生,你真的去过那么多地方?”

    项包子笑嘻嘻的说:“大部分去过,没去过怎么写呢。实在不想去的时候,就找去过的人问一问,我师丈开镖局,想找去过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秦仲玉含含糊糊的问出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文四姐和卓先生再多少年前成亲?”

    项包子含糊其辞:“十几年前。”

    “你书中怎么没写到卓先生?要不是我那天来赴宴时看到高朋满座,还真当他是个不起眼的镖头。”

    “唔?师丈不想名扬天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让我写。他帮我出书,他不让写那就不写呗,随便编个人还不容易。”

    秦仲玉点点头:“喔,原来如此。听说文四姐是宫里玄真长公主的师父,她教什么?”

    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是武功吗?

    总不会是庖丁解牛的工艺和煎炒烹炸吧?

    项包子尴尬的笑了笑:“师父叫我不许往外说。”文四姐知道,当前主流思想不认可练武的女人,觉得很可怕而且不正经的样子——非江湖人。就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黛玉练武。

    秦仲玉心说,一定是教练武!但既然她不说,他也不追着问,不叫项姑娘的为难。然后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项姑娘,你会武功吗?”

    “会啊。”

    “(⊙o⊙)啊!”

    你造你圆滚滚的像个肉丸子吗?

    我一直都以为练武能让身材健壮精干!

    项包子有些羞恼:“你是不是看我胖,就以为我不会武功?你来看。”

    她抬手指向屋外月下树梢上一支分外显眼的枯枝,那枯枝在月下看得清楚,也有两根指头并在一起那么粗。她袖子里常年藏着铁弹子、小石头等物,猛地一扬手。

    秦仲玉只觉得耳畔响起呼啸风声,树梢上一声脆响,那粗枝已经被击断,只是还有一丝湿润的柔韧的树皮连着才没掉下来。那原本的尖儿朝上的树梢顶端,现在则歪歪斜斜的挂着。

    项包子得意的一仰头,总算把她的双下巴扯平整了:“如何?”

    秦仲玉惊呆了:“再来一个!”

    “咦?好啊~”项包子很开心。一抖袖子,手心里又扣住一枚铁弹子:“冲什么呢?”

    扑棱棱棱……一只鸽子正好飞过。

    秦仲玉兴奋的指:“打它!”

    项包子干笑一声:“我们府里的鸽子都是信鸽。我打它,师丈得打我。”

    秦仲玉一愣,也不兴奋了,看着她低声问:“卓先生对你不好吗?”

    刚刚看你赶稿写的很烦恼,现在又说他会打你,,我看他就不是好人。

    “也不能说对我不好,他是个对人要求很严格的人,赏罚分明。没犯错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犯了错也会按规矩惩罚,我师父有时候不在家里,都是师丈教导我。”

    两人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不知不觉的把双方家里的事情都摸清了,倒不是有意打听,也不知道为什么,谈的都是这些事。

    吃完饭又写了一会,基本上写完了。

    秦仲玉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回头看西洋自鸣钟:“戌时初了……”

    项包子忙道:“你该回去了,再晚一点就要宵禁啦。”

    秦仲玉连忙起身:“你也早休息,还差一点没写完,我明日再来。正好明日沐休,早上我就能来。”

    “嗯,好。”\(^o^)/~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秦仲玉被哈气连天的轿夫们抬回家,看到来传旨的礼部官员等的都快疯了。

    礼部官员抱着圣旨等了整整一天,除了喝茶就是吃点心,百无聊赖。

    “……爱卿仲玉,能断大事,不拘小节;有干将之器,不露锋芒,怀照物之明,而能包纳。迁为刑部侍郎,望卿勤民听政,昃食宵衣,涵煦生养,蕃息齐民;以并容徧覆,扰服异类。钦此。”

    秦仲玉如遭山崩,崩溃又不知所措的:“臣秦仲玉领旨谢恩。”

    完蛋啦!再也没时间看小说了!再也没时间写小说了!

    刑部一个尚书三个侍郎天天忙得跟磨磨的驴子一样团团乱转啊!

    …………

    次日清晨,姚三郎蹲在竹林中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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