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电话

    晚饭，七个大人和一个小矮人（夏天的小外甥）将厨房的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

    夏天的小外甥，一会坐，一会走，活泼好动，很是可爱。

    大姐端着碗，跟在后面追着喂他。

    “小孩不吃，别老是勉强他。他不喜欢吃的，别硬塞给他！”爸爸和夏天的小叔、大姐夫喝酒，脸红脖子粗的，说话舌头直打滚。

    “这么小，不喂他，怎么办？饿了饱了他也不知道，营养也不全面！”大姐逮住小人，给他喂了口菜。

    “饿了自己就会吃的！”老爸抿了口酒，很辣的样子，苦着脸咽下。

    今天夏天的小外甥在，所以爸爸和小叔没有抽烟。

    夏天觉得为什么酒这么难喝，还有这么多人要喝？尤其是，亲戚、朋友聚会，总是喜欢喝酒。抽香烟更是，百害无一利，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增加国库税收。

    “我工作后争取不喝酒，也不抽烟！”夏天在心里对自己说。

    晚上睡觉成了问题，家里一下多出五个人来，只好打地铺。

    90年代的乡镇，没有宾馆，家庭式的小旅馆也不卫生，宾馆即使有也太贵舍不得住。家里来客人，一是到邻居家借宿，二是打地铺解决。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好天，太阳很好，路面积雪基本融化，路两边农田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

    一大早，就有一辆吉普车停在大楼门口。

    去年爸爸所在的镇，各项工农业指标完成的都很好，综合评比全县第一，所以县里奖励镇政府一辆吉普车，二手的，是县政府淘汰下来的。

    因为镇政府只有这一辆公车，只有镇党委书记、镇长才有资格享受专车上下班接送的待遇。

    镇党委书记是夏天大姐夫的叔叔，就住在新的镇政府边上，所以这辆车是专门来接爸爸的，顺便将邓伯伯、小张阿姨、镇财政所的老丁一起接上。

    车只能坐5个人，老丁上车后，连驾驶员在内，车上共有6人，爸爸让小张阿姨坐副驾驶，其他四个大男人一起挤在后排，瘦瘦的老丁坐在夏天的腿上。

    这辆超员的车，出发了。

    镇政府正月第一天上班，大家都在大院里集合，先放鞭炮，然后党委书记、镇长分别致简短的新年贺辞，大家互道新年祝福，这才各回各办公室。

    院子里也没有扩音器，爸爸讲话时，就是扯着嗓子喊。

    到了爸爸办公室，地面很整洁，夏天就去打开水，帮爸爸泡上茶。

    那时，镇政府有保洁，但只负责办公室外部的卫生，打水、泡茶、办公室内部卫生之类的事情，都是自己动手的，党委书记、镇长都不例外。公共的笤帚、簸箕每层楼都有。

    夏天拽过一张报纸，还是年前的日期，当天报纸一般9点多传达室才能送来。

    夏天边翻看报纸，边酝酿该怎么打这个电话？如果是芳芳接的该怎么说，如果是芳芳爸爸老韩接的该怎么说？

    知子莫如父，爸爸看夏天有心事：“在想怎么打电话吧？想说什么直接说。越是酝酿越是发挥不好。”

    爸爸去会议室开会，新年第一天正式上班，需要部署全年任务、当月工作、学习中央、地方的文件。

    夏天这一点很佩服爸爸，虽说爸爸文化程度不高，但每次讲起话来，总是有条有理、出口成章，而且没有废话。

    这主要得益于爸爸对基层政府管理工作多年来的历练，还有就是爸爸是个爱学习、爱钻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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