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庙会

   “我先下水，你跟在后面。”阎女令收敛了些恶趣味，总算没让权志龙打头阵。

    权志龙摸了摸鼻子，跟在提着裙摆的阎女令身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有胆量提出自己先行探路。

    眼看着前面的阎女令已经下水走了两步，权志龙咬了咬牙，绷着右脚背伸进水里探了探，发现水真的很浅，便小心跟了上去。

    只是湖水里一般都有小野鱼，或是水草之类的东西，敏感的脚掌碰到的话，人会感觉酥酥麻麻的，有经验的人当然没关系，但是没经验的……

    “啊！”中招的权志龙短促地惨叫了一声，一把抱住了前面的阎女令，两腿僵硬得跟打了石膏一样：“女……女令，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宽带泪。

    阎女令黑线地看了眼交缠在她胸口的手臂，声调无波道：“权志龙XI，你这算是性骚扰吗？”

    权志龙呆了呆，终于感觉到了手臂压到的柔软触感，刹那间，只觉得脑中烟花四射，连带着天国的钟声。

    真是……要死了OTL！！！

    被猛地放开后，阎女令转身抱胸看着局促不安站着的权志龙，只见其窘得赤红的脸色连夜幕都掩不住。

    “……对不起。”权志龙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脑袋。

    阎女令摇了摇头，拎起垂入水中被浸湿的裙摆，促狭道：“什么男人的胆子小得跟黄豆一样啊？还是，担心我会告你非礼？”

    权志龙：“……”他现在更像是被非礼的那个好不好？……

    “算了。”阎女令一手束着裙摆，一手拉着权志龙的衣摆，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水里太凉了，上去再说。”

    权志龙低头看着自己被扯着的衣摆，小腹因为没了遮挡，夜风吹过时有种凉凉的感觉，痒痒的，让他很想笑。

    到达岸边的时候，阎女令松开了权志龙的衣服，抬脚踩上了湿润柔软的泥土，尖尖细细的草叶有些扎脚。

    “居然是两棵树。”权志龙跟着上岸后才发现小小的水渚上长的竟是两颗纠缠在一起的树。

    “嗯，可能地盘太小了，所以抱在一起生长了。”阎女令仰望着上方延展的树枝，笑道：“是合欢树。”

    权志龙将鞋子放在草地上，也仰头看着头顶的枝叶，问道：“合欢树？”似乎在韩国也见到过这样的树，但是却没留心过它的名字。

    “合欢的花期很短，只有一天，昼开夜合，所有的叶子也随着花开花谢而晨展暮闭，不离不弃，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阎女令边说着话，边轻松攀上了枝桠，她坐定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后，伸手对权志龙道：“要上来吗？”

    权志龙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握住了阎女令的手：“我很重的，你肯定……”可是“拉不动的”这样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拽了上去。

    权志龙：……

    “别觉得伤自尊，不是你太弱了，是我太强了而已。”阎女令没有直视旁边权志龙窘迫的表情，而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噙着笑意看着漫天的灯火。

    权志龙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撇嘴道：“一个女人这么大的力气，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吧？”就算这孩子现在跟自己说她是妖怪，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ANI。”阎女令仍望着天空，肯定道：“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没错，我的一切，都是值得骄傲的！”奇怪地不想否定自己，总觉得无论怎样，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存在。

    权志龙侧头看着阎女令微扬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明明笑着，却给人一种抹不去的悲伤感觉？

    “可是，你的心情并不好。”权志龙不是会藏着话的人：“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柰。”阎女令点头，将视线转向了权志龙，表情认真：“觉得太寂寞了。”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并感觉不到重要，但是从有到无，真的很让人无所适从。

    权志龙被阎女令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羞窘，他避开视线，慌乱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别拿人消遣，显得很不良啊……”

    “啧，你还真自恋。”阎女令也移开了视线：“你就那么肯定我说这话是勾引你的意思？”

    权志龙一愣，窘道：“自恋不就是我的魅力吗？”还有别的意思吗？……

    “不错嘛。”阎女令笑道：“反应不慢，但是要是不学我说话就更好了。”

    权志龙也笑了起来：“不过我今天很绅士了吧？倒是你，很刻薄啊。”

    “那是……”阎女令还没说完，权志龙便接口道：“我知道，你的魅力嘛~，不过，我申请额外服务。”

    “这个？”阎女令拿出袖管里的玉笛，歪头笑问。

    权志龙点头：“我是很好奇的人，也很有韧性，所以锁定了目标就不会放弃了。”

    “你都这么威胁我了。”阎女令摩挲着手中的笛子，有些踌躇道：“看来只能服务一下了？”巫族长老说只有在强烈祈愿的时候，才会产生像之前那样离奇的事情，单纯吹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她的巫力昨天才刚萌发，无疑很弱……

    权志龙有些奇怪地看着阎女令：“很为难吗？”按理，她不是那种扭捏矫情的孩子。

    “那就试试看好了。”阎女令眼神变得沉凝起来，有什么可怀疑的？

    “为了方便你发挥，我就不盯着看了。”权志龙微侧了□体，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莫名地紧张和期待。

    阎女令清除了脑中的杂念，闭上眼睛，将笛子横在了唇边。

    当第一个音符飘入权志龙耳中时，他只觉心间似被一根丝线划了一下，似是而非地疼痛，下方的人群，热闹依旧，色彩迷幻，但是所有的声嚣却渐渐远去，周围变得无比静寂宁谧，唯有空灵的笛声在耳边回转。

    然后，是甜甜的香味，满溢而来，直入心脾……

    突兀地，笛声戛然而止。

    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阎女令失神地盯着满树的繁花肉眼可见地盛放着，手中的笛子脱力似的垂在了膝盖上。

    扇形绒团一般的粉嫩合欢花，串串含羞草一样的翠绿合欢叶……并未因为笛声的凝滞而停止伸展，它们违和地在月色、灯光下绽放着，美得近乎妖娆。

    权志龙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脑中想起了阎女令之前所说的话，合欢花叶，昼开夜合，不离不弃，坚贞不渝……只是它们，为什么突然开放了？……不，这根本不是花开叶展那么简单的事情，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疯狂地绽放的植物，已经，到了肉眼可辨的程度！

    “女令，这不是做梦吧？”权志龙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很疼。

    阎女令双手十指交叠放在膝上，默然不语，奇怪地、有种想哭的感觉……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内，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间渐渐流失掉了。

    权志龙继续自言自语道：“虽然不可理喻，虽然毫无根据……可是，我觉得它们是因为你才开的，你……真的不是人类吗？为什么会这样？”好荒谬……

    “权志龙。”突然，阎女令转头看向了他。

    权志龙慢慢抬头，一股凉意猛地窜上了脊背，面前的女孩，半张脸没在阴影间，微弱的灯光投映在她的眸中，却似被寒冰冻结了一般毫无温度。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女孩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却使得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凝固：“我是杀了你好呢？还是，让你自己失忆忘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