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端午宫宴

不是坤宁宫，只要是一个自己认识的地方，总能够再找回去。

    如今，苏心茹倒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先祖们，将这端午宴会安排在晚上，灯火通明之处必有人烟，至少也该是一些娘娘们居住的地方。

    心底里再次咒骂了一遍江玉晟后，苏心如试着再度迈开了步子。

    ……

    “娘娘何不直言告诉圣上？”低低的男音响起，带着一丝探究与不甘。

    “唉……”无奈的叹息声，女人迟疑了许久才继续道：“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宫中的女人岂是花瓶？”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忽地草丛中有些声响，极其细微，仿若风吹拂过的草地，听不真切。

    “谁？”男子一声厉喝，一个健步跨出，配在身侧的剑立刻出鞘，如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滑过。

    “是你？”男子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响起，堪堪停在女子颈脖的剑顿在那里，距离皮肤仅仅只有半寸距离，却控制着剑气寒芒没有伤到对方。

    这名女子自然是倒霉的苏心茹，这厮额头滑下一滴冷汗，小心脏蹦蹦蹦地跳着，昭示着自己总算还活着。

    苏心茹苦笑一声道：“额，那个，我只是迷路了，什么都不知道。”语气极轻，带着一丝祈求。

    祈求？对，话说如今能够把话说清楚就算是看在两世为人的份上了，还能要求这丫头能够多么豪迈地喊一声要命一条么？

    话说，自己也就一条命而已，谁知道这次死了，还能不能再重生一次？

    偏头瞥了一眼依旧架在脖子上的剑，心道为啥那天自己把匕首架在人家脖子上的时候，那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怕呢？果然高手和低手是有差别的，苏心茹再度肯定了自己低手的地位，谦虚谦虚……

    “你知道了什么？”那位女子走过来问道，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寒意，大有只要自己说出了什么直接杀掉自己的意思。

    苏心茹定睛一看，这人身着宫装，看其服饰应该是四妃之一，说是四妃也不过就两位而已，其一便是禹王的母亲韩淑妃，另一人便是二皇子的母亲王静妃。

    韩淑妃向来高调，这等端午宴会自然会盛装出席，何况前世自己也是见过的。至于另一位却是一直没有机会一见，而如今这会子面前的这人自然便是有避世之意的王静妃。

    想着，苏心茹打算站起身来行上一礼，但顾忌到依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想了想还是算了，拱拱手笑道：“王静妃万福。”

    女子面色略有一丝诧异，虽说圣上给了自己名分，但自己多年不曾出面见人，没想到如今京城里竟然还有人认得自己，此人到底是谁？

    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去而代之的是更冷的杀意，冲着一旁的男子道：“还不赶紧杀了她，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苏心茹嘴角抽了抽，张口怒骂道：“靠，本大小姐怎么地你们了，大路朝天，谁规定这里是你们的了？再说了，本小姐已经说了，是路过，又不是故意的。喏！我发誓，今日所见但凡透露半个字，天打雷劈！”

    说着，还有模有样地发誓，心道，不发誓行么？小命都不保了，江玉晟真是个祸害，前世害人，今世又把我给祸害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看着面前女子一脸不相信的漠然，苏心茹的心拔凉拔凉的，怎么办呢？不会真死在这了吧，也太冤了，苏林豪买凶杀人都没把自己搞死，结果死在这里了，你说我亏不亏啊！

    苏心茹在心底把面前的两人骂了个遍，又把仅有一面之缘还被自己害得凄惨的柳逍遥也骂了个遍，天知道这时候为什么会想起他，可能是因为没被那家伙杀死，反而死的不明不白吧。

    正当苏心茹认命般地低下头，等着面前两人商量着怎么杀了自己时，却听得持剑的男子道：“你是苏心茹？苏家二小姐，提出赈灾之策被封为县君的人？嗯，半个月前还被人以五十万两银子买你人头，最后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还将一个笨蛋杀手骗着喝下下了春药的茶，最后那人还没有恼羞成怒地杀了你，反而是一个人在寒池里泡了一夜？”

    苏心茹听得一愣一愣地，认真地看了男子一眼，却发现这人虽是剑客，却生得不错，完全没有生为武者的那种粗鲁之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明眸皓齿如一朵红莲初出水，发饰干净简洁。

    不若白云默的那种圣洁，也不若柳逍遥那种慵懒，却有着一种坚守的质感。

    看着面前的男子，苏心茹心思千回百转，心道这货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那么他到底是谁？话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这么死了可不是太亏了？

    男子好笑的看着默不作声的女孩，目光肆意地打量着，半响才好似总结似地道：“嗯，不错，有眼光。”

    “……”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苏心茹完全愣住了，心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

    “你认识她？”王静妃问着男子，同苏心茹一样，眼里也多了一丝好奇与探究，但身处暗藏着的杀意却丝毫没哟减少，胆敢窥探自己秘密的人都该死！

    “嗯，也不算，只是经常听某人说起，便多留意了些。”男子随意地说道，听在苏心茹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浪花。

    会是他么？怎么可能！

    “那也不能留她，此人不除，难保会有疏漏，我们已经隐藏这件事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让他功亏一篑么？”女子焦急的声音响起，好似急迫地要求男子赶紧斩草除根。

    苏心茹瘪瘪嘴，心道就这么希望自己死么？话说我到底哪里惹你们了嘛！真冤，比窦娥还冤！

    四处望了望，只觉得这里依旧荒无人烟，好似许久都不曾有人来了。难怪啊，要商议什么大事，得找这么偏僻的地方，自己运气有是有多背才能够撞见？

    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虽说自己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男子有些好感，但是，人家要杀我诶，我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了吧。

    想着苏心茹憋了一口气，顺手掏出了一块令牌，正是那日应皇子妃赠与自己的，怒瞪着王静妃吼道：“睁大您的贵眼看清楚了，这可是您儿媳妇送给我的东西，我要是死在这里了，难保天下儒家将您口诛笔伐！”

    苏心茹说这段话是用上了音波攻击，语毕更是将令牌当做利器往女子身上一掷，打算顺势站起赶紧跑路。

    却没想到刚才就是因为被蛇咬了才发出的动静，这么会了一直没有处理伤口，之前坐着没察觉什么，一时站起身来却恍恍惚惚地晕了过去，晕前最后的思绪便是：今日果然没有看黄历，真不该出门啊……

    男子抵制住脑子里的眩晕，赶紧抱住女孩摇摇欲坠到底身子，苦笑着看了一眼更加狼狈的王静妃道：“王姐，您还好吧。”

    “咳咳……”使劲咳了两声，王静妃方才觉得呼吸畅通了些，对于刚才女孩的出手心有戚戚，探究的目光越过男子打量着女孩，不明白一个闺阁女子怎能有如此多的招术。

    却见男子同样眩晕，但依旧牢牢地抱住了女孩，再没有谈及要杀人灭口的事情，只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赶紧找个地方，也好处理伤口。

    ……

    苏心茹醒来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漫天的繁星，自言自语地道：“我这到底是死了呢，还是没死呢，还是死了又复活了呢？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小姐，您还有心思调侃，你腿上的毒可是赤烈蛇咬的，若不是剑仙大人帮你及时清理了毒素，你还有命活到现在？”

    “嗯！原来是没死成。”苏心茹下结论地自语着，完全没有理会一旁墨雪如老太太似的叨唠。

    “你难不成很想真死了？”男子略带一丝戏虐地道，见到墨雪墨雾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这次定是救对了人，想到来日那个家伙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喊自己一生恩公，便觉得就算再被音波攻击个十次八次地也没什么大问题。

    “剑仙，江湖四霸之一，姓蒋，自名一刹。为人正直坦率，江湖中多有结交，没想到与朝廷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连后宫女子也得高看您一份。看样子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啊！”苏心茹声音拖得长长的，好似感叹着什么。

    闻言，蒋一刹脸一红，低声喝道：“黄毛丫头，真不知道好歹，哥哥我救了你的小命，都不知道报恩！”

    “呵呵……还报恩呢！若不是你们我至于躲在草丛里？不躲在草丛里我怎会被蛇咬？就是因为被蛇咬才会被你们发现，若不是你们一口一个要杀了我，我又岂会和你们苦苦周旋，导致治疗延误？若不是治疗延误，我怎么会晕了过去？剑仙大人好大的架势，自己做错了事，还妄想受害人报恩。是不是那些没死在你手中的人，都得给你磕个头道声恩公？”

    苏心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这一大段话，语毕也不管身旁男子多变的面色，直接坐起身来，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看着天空嚷道：“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去告诉那个家伙，他家兄弟欺负我！”

    听到这里，纵使剑仙大人心智再坚定，也抵不住苏心茹的明枪暗箭，先是一连串的问题，让自己感觉自己做了多大的坏事似的，这么一句嚷嚷明显是告诉暗中保护她的人去给贼骨头报信。呵呵，我咋觉得自己这么倒霉呢？

    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起我！

    这样的女子还是远离为好，让盗王那小子一个人乐呵呵地抱着吧。

    苏心茹没有在意蒋一刹的黑透了的面色，四处望了望，自语似的道：“那个死老太婆走了？也对，今晚端午宫宴，就算不出席嘛，也得在自个宫殿里坐阵，黑灯瞎火地到处乱跑个什么？”

    闻言蒋一刹嘴角再度猛抽，不断地安慰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这一定是幻觉，对，不但是幻觉，还是幻听。”心里却在暗喜，莫不是日后有人能够压住贼骨头，如此算起来的话也还不错。

    但是他忘了，若苏心茹真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了，怎么地，于情于理，小丫头都只会帮着自家男人。

    而此刻远在未央宫的王静妃，莫名地打了个喷嚏，自语地道：“难不成气象变了？哪来的阴风？”想了想，记起今日所见的女孩，单手托腮仔细地思考起刚才蒋一刹的话，“小贼的女人，嘿嘿……有点意思。倒是有她娘年轻的气质啊！”

    ……

    此刻，宫宴也渐渐进入尾声，苏若仙等人也是收获颇丰，捧着一大堆礼品乐呵呵地跟在母亲身后，全然忘了下午是多么狼狈。

    至于苏婉儿面色不佳，毕竟苏若仙捧着的有些便是自己该得的，一个人落在后面踢踏着石子，气愤地低语：“明明是我猜出来的，凭什么让给你，哼……”

    这些礼品并非只有这点价值，其中不过是些粽子糕点什么的，但能够捧得多便是一种实力的代表，场中多有贵族公子，若能得其赏脸，也是一种福分。

    苏婉儿回想起今日下午所听，更是觉得有必要让父亲知晓，这等有意思的事情总得多谢人分享嘛。

    至于苏若仙，本来时刻注意着苏心茹的动向，结果后来发现失去了踪迹，心中顿时觉得大好，更是不断诅咒对方走到什么禁地去，最好直接从世上消失掉得了。

    如今陆续有人离去，苏若仙冷哼一声便抬步离去，哪还有来时的伪装，心道将苏心茹落下皇宫里最好，人家的死活一向是与自己无关的，更何况这个人家还是自己的死敌。

    本想再寻苏心茹说说话的江玉晟也没有再见到人，连带着她的丫鬟们也都消失在了宫宴上，心里莫名的生起一丝担忧。

    想着或许自己刚才的话重了，若是对方愿意，如此聪慧的女子倒不如承诺后位，自己就不相信会有人不渴求这样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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