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14

    “卡修——”记忆中的人转过身来，张开了双臂。

    这是梦境。

    卡修看着站在跟前笑意盈盈的棕发少女，在心中无比笃定的对自己说道。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龄，外貌与体型都是典型的北地之民，一头浅棕色的长发被朔风微微扬起，发梢带卷，眼睛是塔尔族人的冰蓝色；她的肤色白皙，穿着贴身的牛皮软甲，裸/露在外的手臂劲瘦而结实，可以看见形状优美有力的肌肉线条，像一头灵活的小兽，是非常适合近距离战斗的类型。

    她身后是堆积成山的尸骨，白色的冰之大地上血流成河，没有任何人与野兽是她的对手，西斯科摩的子民们在欢呼，而敌人与侵略者发出恐惧绝望的嘶号；无数声音层层叠叠的交汇，盘旋在灰沉沉的半空中，天地间都回荡着西斯科摩战神之名。

    “你就是十二煌星中的幽司流炎？”她朝着卡修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喜爱，“成为我的搭档吧，在我手中你一定会强的无人能敌，所向披靡的。”

    梦境中的时间跳脱而紊乱，卡修看着自己朝少女伸出了手，与她血液交汇，定下了煌月一族最重要的契约。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靡兰的时候，西斯科摩城主的独生女，以十六岁稚龄入伍参军并立下累累战功，北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守护神。她需要一柄能配得上战神之名的绝世神兵，而卡修也需要一个足以发挥他力量的契约者；那个时候的他还是被人类捧在天上的十二煌星，靡兰不可一世的自信神情对极了卡修的胃口，所以在靡兰提出契约请求后，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刻答应了。

    契约的红光闪过，少女的幻影却穿过了他伸出去的手，朝着危险重重的远方跑去，她手中有一柄流炎飞舞的深红色战枪，将沿途所遇之物都斩杀殆尽。

    “靡兰——”卡修徒劳地想要拉住她，想要阻止她不顾一切的奔赴死亡，棕发少女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雪雾的尽头，而后无边无际的火焰包围了他，建筑的重影在火海中轰然倒地，最坚固的冰层也被延绵的大火所融化，守护城市的防御结界逐渐消失，那座屹立在白色冰原之上的繁华城市就这么一点点的被大火吞噬，化成了焦黑的废墟。

    “为什么会这样……”绝望而干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卡修猛地回头，看见棕发的少女跪倒在地，眼泪从瞪大的眼眶中滚滚落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输啊，卡修——你不是最强的吗？”

    卡修惶然的望着她，艰难的往前踉跄了几步，微微伸出手，却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个梦境中的幻影。西斯科摩的继承者在故乡被烧毁的废墟中发出了不似人类的痛苦嘶吼，而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蓦地回头盯住了他，瞳孔收缩到针尖般大小，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又疯狂，像是烧尽了灵魂中最后一丝力量。

    “我诅咒你，卡修·兰斯——”

    在之后就是被封印在荒野之上的日子，那漫长到仿佛能忘记时间的寂寞中，只有晨曦与夜风相伴，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枪身，将他从深渊的泥沼中拔了出来。

    卡修自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如火焰般淡金色的瞳孔清晰而明亮，一点也看不出是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模样。刚才所看到的场景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存留在他心中的回忆，他通过梦境从另一个视角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却跟那个时候的自己一样无能为力。

    怀中传来熟悉的温度，卡修微微垂下目光，发现自家怕冷的契约者不知何时缩进了他的被窝，像最初在森林中的那样窝在他怀中睡的安稳，卡修不禁弯了弯唇角，轻轻吻了吻契约者的额头，黑发的少女像小猪一样舒服的呼噜了一声。

    说起来上次梦见靡兰的时候，醒来也正好发现琦夏在怀中呢。卡修用手指蹭了蹭少女柔软的脸颊，心情也奇迹般的随之柔软起来，好像无形之中被琦夏安慰，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

    “唔……卡修？”像是感觉到契约烙印中传来的悸动，苏绮夏困倦的揉了揉眼睛，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缝，视线对了好久才出现焦距，看着卡修的淡金色的眼瞳有些出神，“怎么了，睡不着？”

    “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卡修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汲取温暖，“琦夏……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会将属于卡修·兰斯的一切都告诉你，不管是最初诞生的理由，还有与西斯科摩有关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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