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Round 5 胜负已分

都在这里，岂不是给了那个身处暗处的人可乘之机？

    想通了这一点，秦镜再也顾不上维持表情平静，纵身就要向道馆方向扑去，可惜脚刚离开地面。就被小米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拉了下来。

    「不用这么着急。」比起秦镜脸上的焦急，小米的表情几乎可以算得上轻松。「如果那小子这么容易就被人暗算，他也不会是『犹大』了，不是吗？」

    被小米的话点醒，秦镜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把手臂从小米的手中抽了出来，若无其事的抚了一下鬓角散落的几缕长发，浑不觉自己这个动作有几分妩媚。

    为了转移尴尬，秦镜柳眉倒竖，一副凶狠模样的质问道：「既然你早已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不早说？」

    面对秦镜突如其来的刁蛮。毫无心理准备的小米有口难辩。好不容易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脸色大变，不顾秦镜的闪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身形简单的一纵。带着秦镜跃上树梢，向道馆方向疾奔而去。

    小米的紧张也传染给秦镜，让他顾不得计较小米的那一抓，一边跟着小米全力在树木间隙中穿梭，一边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小米右脚在一根横枝上轻点，身体借力弹出十余米之远，身在空中，头也不回的答道：「倒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有人来了而已。」

    没有回答。感觉背后寂静得诡异的小米终于忍不住转头向后望去，恰好看见秦镜一脸怒气的凌空一脚，向他的屁股踢来。

    一声惨叫划破林间的寂静，接着是树枝断折的声音，最后以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宣告结束……

    小米和秦镜曾经站立的空地上。两个穿着枫神学院保全制服的男人，正一头雾水的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

    「下冰雹了吗？」个子稍矮的保全看着草地上仍未完全融化的碎冰，摸摸脑袋，疑惑的问道。

    高个儿保全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摇了摇头。这么好的天气，别说是冰雹，就算是雨点也没有一滴。更何况这些碎冰，有的体积快有人头大小，要真是冰雹，只怕身边这些树木早就被砸得不成样子了。

    矮个儿保全还想问点什么，却被高个儿保全忽然伸手拦住。只见高个儿保全把手放在耳边做聆听状，良久之后才缓缓放下手来，一脸迷惑的向矮个儿保全问道：「你刚才听见有什么动静了吗？」

    矮个儿保全被高个儿保全神秘兮兮的语气弄得也有点心神不宁，再加上地上无法解释来历的碎冰，更让他觉得树林中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故作镇定的拍了高个儿保全的肩膀一下，强笑道：「小杜，没事不要神经兮兮，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可是我明明听到有什么声音。」小杜虽然个子比较高，可是论起资历，却比矮个儿保全少，所以不敢大声反驳前辈的意见，只能低声嘟囔着自己的无辜。

    「好啦好啦！」大概是地上有大量碎冰的缘故，矮个儿保全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背后的寒毛都站了起来。「这种鬼地方，还是赶快离开的好。至于什么原因、怎么处理，就让内务处的人去操心吧！」

    「可是……」小杜看了看地上逐渐融化的碎冰，表情有些犹豫。

    「别可是啦！」矮个儿保全不由分说的拉着小杜就走，边走边教训起这个后辈：「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巡逻范围，要不是老李、大壮他们跑去看什么学生之间的格斗比赛，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跑到这里来看到这诡异的景象。所以能不要多事，就不要多事嘛！」

    疾走两步，矮个儿保全抽暇回头看看地上的碎冰，只见它们反射着叶隙漏下的阳光，映出一地的晶莹，说不出的诡异。矮个儿保全哪还敢继续探究，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匆匆而去……

    偌大的拳击社道馆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在那里，一个身影倒在擂台上，而另一个身影却依然屹立。

    在所有人的屏息等待中，裁判数出最后一个数字，站起身来。把站立中身影的右手抓在手里，高高举起。这一简单的举动，瞬间点燃所有人的热情，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席卷了整个道馆。

    泰瑟尔孤伶伶的躺在擂台那有些冰凉的地面上，任由聚光灯直接照在脸上，不想、也懒得闭上眼睛。

    结束了啊！比赛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啊！泰瑟尔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丝苦笑，感觉眼前刺目的白光渐渐变得一片模糊。

    他妈的！居然流泪了。泰瑟尔恨恨的将拳头抬起些高度，又因为手臂的无力重重落回擂台上。从泰瑟尔懂得眼泪不能保护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眼泪却不知为何失去控制的肆意奔流。

    也许是遗憾吧！遗憾这样一场痛快的较量。居然会以他的失败告终。

    如果他失去意识。而在全无所觉的情况下失败。大概也不会如此难过；可是像现在这样意识明明无比清醒，偏偏全身再无一分力气帮助自己站起身来……这样输掉比赛，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不过想想刚才那最后的较量，泰瑟尔的心随即释然。他不是早就有了输的觉悟吗？为什么真正输掉比赛之后。却又计较起这些？

    可以瞬间倍增的可怕爆发力，被他的重拳正面击中，居然连哼都不哼的可怕忍耐力，还有能够利用他的正拳反过来击败他的可怕招式……那个名叫楚凌云的小子，毫无花稍的用实力从他这里把胜利抢走，既然这样，他还遗憾什么呢？

    想起楚凌云击败他的那一招，泰瑟尔不由从胸腔重重呼出一口郁气。在楚凌云没有使出那一招之前，泰瑟尔还以为胜利触手可及。没想到下一刻他就倒在地面，而且再无一丝力气站起。经历了这样如过山车的大起大落，泰瑟尔又怎么可能不郁闷？

    那是楚凌云与泰瑟尔对撞在一起之后几秒钟的事情，虽然只有几秒，两人也交换了几次攻击。

    尽管泰瑟尔在之前的比赛中遭受重创。可是优秀的身体条件让他还是占据了不少优势，至少身高臂长的优势，就保证他的重拳可以先一步落在楚凌云身上。

    楚凌云也毫不示弱，踢在泰瑟尔身上的侧踢，竟好像每一脚的力道都比上一脚增长了不少，成功的牵制泰瑟尔，使他不能全力进攻。

    说起来很麻烦，在观众眼中却只是两人兔起鹘落的交换了几下拳脚而已。这几下拳脚与之前比赛中的试探性打击有所不同，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落在对方身上。

    楚凌云与泰瑟尔这对对手竟像是有着默契一般，谁也不去闪避对方的进攻，只是一味将自己最犀利的攻击全力施加在对方身上。比赛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演变成体力与耐力的比拚。

    胜负的决出就是这电光石火般瞬间的事情。泰瑟尔挥出了一记重拳，在拳头挥出的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拳的爆发力、速度、角度、挥拳时间以及充斥手臂中的爆炸感，全都是那么完美，就算他在百分之百状态时，也很难挥出这样几无缺憾的一拳。

    挥出了这样完美的一拳，泰瑟尔都可以想象对手倒地的样子了。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样完美的重拳，至少当时泰瑟尔是这样认为的。

    楚凌云瘦小的身体确实被这记重拳打得离地飞起，泰瑟尔本想在少年脸上寻找到惊讶、不甘的神色，没想到却看到一双狡黠的眼睛，下一瞬间，巨大的力道已经轰在泰瑟尔的下颔。

    再也无力站起的泰瑟尔躺在地上，用混沌的头脑整理了半天，才想明白楚凌云到底用什么招式打败了他。

    这个狡猾的中国小子先是用手挡在面前，第一时间削弱重拳的威力；然后在被巨大力道击飞的瞬间猛地跃起，失去立足点的瘦小身体就被重拳巨大的冲击力推动，以泰瑟尔的拳头为轴心风车般旋转起来；最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身在空中的楚凌云只须踢出右腿，就可以轻松命中泰瑟尔毫无防备的下颔。

    这一记踢腿巧妙的借用部分泰瑟尔重拳的力道，把它们与踢腿本身的力道结合起来，威力大得惊人，命中的又是下颔这种被打中会震荡运动中枢的敏感部位，也难怪强壮如泰瑟尔，也不得不接受无力爬起的命运。

    这只狡猾的中国猴子……泰瑟尔忿忿的在心中骂道，骂着骂着却又笑了起来。楚凌云在比赛中灵活的东躲西逃。可不正像一只猴子一样，只不过这世界恐怕不会有这么帅的猴子就是了。

    现在那小子大概在接受观众的欢呼吧！这是属于胜利者的时刻，正应该尽情品尝这用鲜血与汗水换来的胜利滋味。泰瑟尔疲惫的闭上双眼，感觉心中有些失落。失败的滋味真难受啊！下次、下一次一定不要再品尝这种苦涩的滋味……

    一片阴影遮挡住泰瑟尔面前的强光，黑人少年睁眼望去，却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弯腰向他伸出手来。

    「来，站起来！」楚凌云是这样说的：「强者是不该躺在地上的。」

    泰瑟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交给了楚凌云，不过嘴上却不服输，用生硬的汉语回应道：「靠。我想凉快一会儿不行啊？」

    楚凌云很费力的把泰瑟尔沉重的身体从地上拉了起来。半扶半搀的把他架在肩上。虽然楚凌云在比赛时能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可是现在明显有些力量不足，被比他高大许多的泰瑟尔压得脚步不稳。

    听到泰瑟尔的回答，楚凌云笑了起来，辛苦的用手指向台下。道：「那可不行，看看，这些欢呼可不都是给我的啊！」

    泰瑟尔凝神听去，只听见台下的观众沸腾般的欢呼着，虽然他听不太懂复杂的汉语句子，可是简单的「泰瑟尔」、「棒」、「厉害」之类的词语却是不会听错的。

    也许大部分观众并没有什么格斗常识，看这样的比赛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可是当你为他们全力奉上一场精采的比赛，他们才不管你是胜者还是败者。一样会为你送上最热烈的赞美。这样的观众，很可爱，不是吗？

    「泰瑟尔，你……你怎么哭了？」这是手上落了一滴不明液体的楚凌云的问题。

    「靠……老子这么大眼睛，难道就不能进颗沙子啊？」沉默半晌。生硬的狡辩在楚凌云耳边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带着可疑鼻音的威胁：「你小子不许声张，不然……不然我他妈的压死你……」

    和擂台上关系「亲密」的两人相比，面对面站立的双方教练可就没那么友好了，就连离楚凌波不算近的蒋京京，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是妳？」无语良久，还是楚凌波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他挑了挑眉，出言问道。

    「是我。」其实楚凌波的声音并不算大，在道馆内沸腾的欢呼声浪中更显渺小，偏偏他面前的美女不但听得清清楚楚，还樱口微启的用更小的声音回答。

    「既然想杀我，为什么还不动手？」楚凌波并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旁人听见，周围环境如此嘈杂，普通人就算听力再好，也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克里斯蒂安掩嘴笑了起来，表情轻松得彷佛自己在谈的只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

    「虽然我也很想得到元老会的奖励，可是又不是只有杀死你这种方法能够取得。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要观察一下你，如果有把握，杀死你当然最好，如果没有把握……」

    说到这里，克里斯蒂安环抱胸前的手臂似乎动了一下，一纸信封平空出现在楚凌波手里。克里斯蒂安的笑容也变得益发娇媚，继续说道：「那就把这东西交给你。」

    「这是……」楚凌波扬扬手中的信封，淡淡的问道。

    「这是里世界武道会的邀请函，是元老会直接发出的。」克里斯蒂安敛去笑容，表情认真的解释道：「这次武道会的胜者，将有机会得到『圣徒』的席位。」

    注意到楚凌波投在信封上的轻蔑眼神，克里斯蒂安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放弃了圣徒身分的犹大是不会在意什么圣徒身分的，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元老会的命令，是武道会的胜者需要杀掉你之后才能得到这个席位。你当然不会介意强者的挑战，不过可不是每个里世界中人都像我这样有原则，不去伤害你的家人。」

    楚凌波的眼睛危险的瞇了起来，片刻之后，才缓缓敛去眼中的锐利光芒，把玩着手中的信封，轻声问道：「那这东西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

    「如果胜利者不想要这个圣徒席位，元老会将给予他一个合理范围内的愿望……」克里斯蒂安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知道面前的楚凌波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楚凌波摇摇手中的信封，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妳应该是哪位元老的直属手下吧！为什么又要这么好心的帮助身为叛徒的我呢？」

    「红！」克里斯蒂安的微笑依然灿烂，表情却分明认真起来。「莉莉亚大人手下的红。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嘛……是因为我们现在还不是敌人，不过将来会不会变成敌人，我可不敢肯定。」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说声谢谢了。」楚凌波淡淡的点点头，就算谢过了克里斯蒂安的好意。

    克里斯蒂安却也不以为意，向擂台方向走去，与楚凌波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停了一下，情人私语般在楚凌波耳边呢喃道：「既然已经帮了你，就索性帮到底好了。根据我们的情报系统提供的情报，似乎有人想要对你的家人不利呢……」

    楚凌波脸色大变。莉莉亚大人的「彩虹」是里世界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甚至可以算是元老会的眼睛，既然身为红的克里斯蒂安都已经这么说，那么这件事肯定存在。

    可是克里斯蒂安根本不给楚凌波追问的机会，径自走向擂台，只留下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楚凌波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