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梦（下）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又在哪里啊啊啊——！！

    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一切，心中所承受的痛苦自然是无可比拟，更何况是从未遇过不顺心事情的白起，她犹如发狂般地去寻找那个与自己幼儿时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抛弃所谓的尊严，希望她能可以救出那个小女孩，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也好，白起也不愿意放弃……拜托！救救她吧！她愿意用任何代价交换！

    真的真的真的不愿再让那个小女孩继续受这些折磨下去了！！

    可是，当她在一个隐蔽的灌木杂草丛中找到那个有可能是唯一希望的少女时，白起的心，却在陡然之间被万年寒冰给猛地冰冻住了。

    ——她……她在犹豫……

    ——她……她竟然……竟然怕死！！！

    白起真的无法形容自己那个时刻瞬间爆发的惊天怒火，她可以猜想出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可怕，因为她至今都遗忘不了那种刻苦铭心的感觉。

    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要怕死……？

    这有什么好怕死的！！当初那个小女孩下定决心要倾尽所有保护你的时候，可是暗暗抱着“与全人类为敌”的决心啊！！受尽小女孩所有温柔待对、被她细心保护着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犹豫！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怕死！！给我勇敢地冲上去啊！！你就甘愿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么！！

    ——可恶！该死的懦弱鬼！！

    狠狠地咬住贝齿，白起咬得自己的牙关都生疼，似乎要将牙齿都给咬碎！白起只觉得那个少女与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人生最大的污点啊！！

    那个少女永远只能是一个懦弱的少女。就算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就算已经下定决定要好好地坚强起来了……可是也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啊！呵呵！！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期望这种家伙！！不是早就知道了——这种家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懦弱的人，就只能是懦弱的人啊。

    最终的最终，那个少女还是选择了逃跑，选择了懦弱地逃避，选择了苟且偷生，选择了亲手抛下了那个代替自己的小女孩！！……她逃走了，真的逃走了，用尽平生的力气在奔跑着，即使，她是流着两行滚滚不止的热泪；即使，她的脸上是狰狞而又痛苦万分的模样！！可是——选择抛弃却又是不争的事实啊。

    ——如果自己是她的话！如果自己是她的话！！如果自己是她的话！！！……

    此情此景，白起受到了刺激，又一次升起了这个强烈的*，强烈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整个脑海中都有这句话在狠狠地咆哮着！！

    ——如果遇见那个小女孩的人是自己的话！如果能够保护那个小女孩的人是自己的话！！……

    可是啊……这些都是如果啊……都仅仅只是幻想中美好的泡沫而已……

    尽管在心中竭斯底里地咆哮，强烈地想要改变这所有一切，但是，白起却依旧还是没有改变什么！她太弱了！！太弱了！！力量还不够强大啊！！

    只能够无力地，眼睁睁地，痛苦无助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流下了人生最后一滴的眼泪！！到最后，自己竟然连替她拭泪这种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白起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要疯掉了！脑海内都是乱糟糟的一大片混沌！神经断裂的咔嚓声音在脑海内几乎清晰可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结果——”

    撕心裂肺地仰天大吼着，胸口疼痛得似乎都要裂开变成四瓣，属于白起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终于在眼角悄悄滑下。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那在风中逐渐冰冷的尸体在这里。

    由开头默默地咬牙流泪最终演变为了最后直入心灵的嚎啕大哭，抛弃了所有约束自己的尊严什么的，白起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个被父母抛弃不知何去何从的小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会有这样子大哭的一天啊……明明……明明她是最痛恨流泪了……她认为这是弱者才有的东西……原来……失去了沫漓……她就变成了一个“弱者”了么？

    胸口好疼——比任何一次都要疼！

    紧紧抓着心窝这块地方，白起的哭声不止反增，心头似乎被人给硬生生掰成了两半，还用针眼在伤口上一根一根用力地刺着，如同蚂蚁在啃食，还撒上了盐巴……只有神知道！白起在此时此刻是多么得想要直接死去！！可是！在梦境中是死不了的！就连自虐这种简单的事情，白起也无法做到！！

    等那次如同最恐怖的噩梦般的梦中醒来时，泪水早就已经浸湿了整个枕头，白起也无意之间哭肿了双眼。即便是这样子，白起却也依旧很想哭，每每回想起那个小女孩全身浴血、失去呼吸的模样，白起都会心疼难受，鼻子发酸，喉咙发硬，好想哭！但是——不能哭！她不是那个懦弱的少女！她最恨的就是懦弱了！

    咬牙将头盔戴起，白起挡住自己那张憔悴而又令人怜惜的面容。

    表面上，白起是奉命杀敌，其实暗地里，白起却是偷偷疯狂地宣泄着自己所有负面的情感——软弱的人都该死！要不是有软弱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个小女孩也就不会死了！

    那个小女孩已经再也不在了……而自己，也无法再去实现那些自顾自幻想的“如果”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那个小女孩依旧还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白起心中不免又开始抽疼起来了，只能皱眉暴戾地杀人，来尽可能麻痹自己的神经，白起不愿再看见那些人软弱怕死的脸了！这样子只会让她更加痛苦！更加疯狂！！越杀，白起就越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越发僵硬，可是却又没办法，她实在找不到其他解救自己的方法，只能无止境地杀戮下去，直到没有人再可以让自己杀戮的时候……

    不会再有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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