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破碎森林

诉自己，必须尽快远离这个奇怪的精神体。

    然而这个苍白的身影却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无论如何后退，他始终如影随形般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后退了不下百米的距离，眼前的白色身影开始扭曲变形，似乎对方也不满自己的画工只有儿童画的水平，于是一气之下用笔把它涂作一团——交错杂乱的白色线条就这么交融在一起，慢慢转变形态，最终形成一道颇有立体感的白色石门。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身后传来了陌生的男性声音，黑影戒备地转过头——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银发红瞳，嘴角挂着眼熟的俏皮笑容，穿着他不太熟悉的风衣款式，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格子围巾。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姑且名叫“千手柚树”的人。

    不过他的外形变化很大，如果不是好认的银发红眸，和相同的精神波动，自己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能认出他。

    确实……精神体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形态出现，尤其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不要说改变年龄，就是以动物或者物品的形态出现也是轻而易举。

    “不用这么防备我，我没有什么恶意。”

    银发男人无辜地耸耸肩，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调调：‘刚刚那个怪东西我也很头疼，他不仅喜欢自言自语，还总是翻着陈年旧账。’

    黑色物质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

    银发男人似乎对黑色物质的顽固很是无奈，他摊手道：“你要是喜欢这里也可以，我们继续之前的问题吧。”

    “有关……‘你是谁’的问题。”

    “……嘻嘻……还真是死缠烂打……”

    那个黑色物质圆圆的黄色眼睛眯成了两颗月牙，像游乐园的小丑滑稽又诡异地笑出声。

    下一秒，银发男人被腰斩为两半——

    黑色物质不知何时偷偷在男人的身后凝聚起来，默默固定为砍刀形状的物质突然发力，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拦腰斩断——整个空间的黑色基调替这场偷袭打了绝妙的掩护。

    ——脱离精神世界的方法之一，就是杀了构造空间的精神体，待这个世界自行瓦解，便可轻松离开。

    “我突然发现，只要事态超出你的掌控范围，你就会心急……”

    男人一分为二的身体就这么悬浮在空中，他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和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个空间其实很容易进来，也很容易出去，只是因为太方便进出，不得不安上了很多门，你也别乱开门，不然会跑出来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再告诉你一个经验之谈——纵使是最后一刻，没出结果之前，谁也不能断定自己占了便宜！”

    “……你难道猜到了我会趁虚而入？”

    银发男人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到底是巧合呢，还是预谋呢……”

    他顿了顿，笑道：

    “……这事我要保密。”

    “嘻嘻……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就开始打肿脸充胖子了。”

    银发男人笑而不语，只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一声脆响过后，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就像舞台上的幕布被拉开了一样，整个世界瞬间被光线侵占。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森林，若硬要人用言语来形容，那便是——荒唐至极。

    人类眼中所呈现出的森林的原貌是难以形容的扭曲和支离破碎。

    本应是森林边缘的地方就像光学戏法一样被折叠起来，与另一片倒扣在它之上的世界链接。

    在这里，凭借常识无法分辨天空和陆地，二者就像打散的拼图碎片被人胡乱拼接起来，走着走着便会一脚踩空，从上一层世界跌落，又从下一层世界的天空掉出。

    然而这种梦幻得好似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森林，并不能带给人童话特有的亲近感，反而有种被梦魇摄住的绝望。

    ——错不了，这才是这个空间的真实面貌！

    这时，森林突然发动了攻击——草木、泉水、石头、藤蔓……整片森林像是陷入了狂欢之日，所有死物一同苏醒，仿佛消化器官的大熔炉，争先恐后地渴望把吞入其中的异物消融殆尽。

    黑色物质不得已改变身形，撑起黑色的翅膀，躲避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看来你也是个厉害家伙……就算我的能力被封印了大半，能像你逃跑的这么游刃有余我还是第一次见！”

    银发男人翘腿坐在树上，眯着眼感知周遭发生的一切，他的笑容愈发扭曲，整个空间也开始不稳定起来。

    ……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死亡的威胁很容易唤醒自己的起源人格，虽然不至于彻底觉醒，但想把开启的门缝推回去也很麻烦。

    ——那个人说的不错，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把他卷进自己的精神空间是个意外，如果不能快点进入沉睡状态，让蠢蠢欲动的破坏欲稳定下来，那么有可能会引发更加严重的事态。

    ……时间不多了。

    他抬头望向那只在缝隙间上蹿下跳的黑色跳蚤，不甘心地皱起眉头……

    至少……

    ——要弄清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