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苜蓿（四）

    他按捺住自己的**,仔细看她,她柔顺的头发散着,有一缕落在脸上，他动作轻柔地把那绺头发顺到后面,不经意间看到她抱在怀里包露出一片衣角,熟悉的纹理颜色,正是他的衣服。

    他叹了口气，对她说，“知道吗,你是傻瓜。”

    面前的她依旧沉睡，美目紧闭,凌嘉禾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也是。”

    戚沐醒来的时候凌嘉禾正在办公，这期的学员要结束课程了，加上他最近还在帮叶惟言带普通班，需要整理的资料不少，所以也没有发现戚沐醒来。

    戚沐晕乎乎的揉了揉眼睛，听到键盘声一看，原来凌嘉禾已经回来了，她心一跳，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怎么能在别人的办公室里睡着呢！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望向凌嘉禾，发现对方仍旧目视屏幕，聚精会神的认真模样，不同于熟悉的和煦温暖，另有一番别样味道，戚沐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这下凌嘉禾终于反应过来，“你醒了？”

    戚沐点点头，站起来把袋子放到他办公桌上，“那个，这是你的饭盒和上次的衣服，我都洗过了。”

    “好，麻烦你了。”礼貌疏离的回答。

    戚沐抬头一看，发现他的视线已经转向电脑显示屏的方向了。

    “应该是我麻烦凌老师的，真是谢谢你——”戚沐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很少欠人人情，虽然她身材娇小，性子柔和，可由于性格中有执拗的成分，几乎从小到大能做的事情都自己做，连搬家都是自己一个人包揽，车都没雇过，大多数都是别人找她帮忙，甚少有这样欠别人人情的情况，而且一件加一件，戚沐真想不出怎么还。

    想了想，便直言道：“如果以后凌老师有需要帮忙的，我绝对义不容辞！”

    凌嘉禾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定，忍不住抬头看，戚沐娇嫩的脸上是一副坚定不屈的表情，与她柔和娇美的脸很是不符，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歪头想了想，这就是许橙挂在嘴边的那个，反差萌？

    戚沐见他笑了，心下一安，不过之后又有些惴惴，凌老师该不会说，让她许身相许吧，唔，按照他一贯挑逗她的情况来说，有可能——

    谁知凌嘉禾很快敛了笑容，轻描淡写的说：“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学生，都是举手之劳，况且你也帮了我，两相抵消而已。”

    戚沐愣了，凌老师何时对她说话这么疏远礼让过，她终于可以确定，上午上课时的想法不是错觉，凌老师确实对她——开始冷淡了。

    自己有做过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么，戚沐过了一遍记忆，认真的回忆之后，想不出因果。

    于是只好道：“那也不行，我应该好好谢谢你的。”

    她似乎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还未反应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便听凌嘉禾道：“一定要谢？”

    “……恩。”

    “那好，上午的时候也说了，课程要结束时大家要聚会，就在老三的馆子，那顿饭你来请吧，就算帮我了。”

    就请一顿饭？

    戚沐抿着唇，点头答应了。

    隔一会看凌嘉禾并无再继续谈下去的样子，戚沐就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他站起身来。

    戚沐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认识路。”

    凌嘉禾径直越过她开门，“如果你一个人出去的话，被人看到不好，我送你。”

    这样啊，戚沐咬了一下唇，只觉得嘴里有些涩涩的，下一秒就出去了。

    长长的走道里，她走在前面，凌嘉禾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两人都没有发起话题，沉默的走着。

    “凌老师？”清脆的女声喊住凌嘉禾，迎面走来一个明媚漂亮的女孩，穿着亮色短裙，青春洋溢的活泼样子。“他们说你办公室在这个方向，我还没到就碰到你啦，真巧！”

    这个女孩是最近他给叶惟言代普通班课程的学员，阳光大胆，第一次上课之后就主动问他想不想交女朋友，他自然有印象。

    “找我有事？”凌嘉禾问。

    “是啊，我们的课程不是要结束了么，大家想和老师聚一聚呢。”女孩笑得很灿烂。

    “巧了，我班也打算聚会，一起吧。”

    女孩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片刻之后再扬起笑脸，“那也行，老师你把电话号码跟我说下吧，到时候好沟通情况。”

    说着女孩把手机递给凌嘉禾，“给。”

    凌嘉禾愣了一下之后才接过，屏保是女孩穿着泳装的自拍，他按下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开始输入。

    戚沐见两人互动，视线不由自主地游到女孩身上，清纯漂亮，又大方明媚，一刹那她想起了梅伊。

    她抬起头对凌嘉禾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嘉禾对她仅仅点了一下头，别无他语。

    临走时那个女孩朝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戚沐别过脸，直走离开，于是——她又迷路了，20分钟后才走到大厅。

    戚沐郁卒，游泳馆为什么要分什么ABC区啊！为什么她又会迷路啊！明明不是都走了好多次了么！

    她看到前台的卫瑶，走过去打招呼说：“卫瑶。”

    卫瑶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做了一个邪笑的表情，嘴里哼哼唧唧的。

    戚沐看到她不对劲，就问：“你怎么了？”嘴抽筋了？

    卫瑶没回答她，招呼一个女同事说顶她一会，拉着她就走出门外，她找了个角落停下之后，抱臂邪笑的看着戚沐。

    戚沐都被她看毛了，皱着眉问：“怎么了啊，说话啊？”

    “哦，对了，你早上和我说的那人他来找我了。”

    卫瑶这下端不住架子，赶忙问：“他自己找你去了，不是吧！”

    “怎么不是，把我一个人堵在门口，进不去走不了的，还直说要和我做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和他说过你的意思了，没想到他还会找你。”卫瑶忙道歉。

    戚沐摆摆手，她知道卫瑶这人心大了些，人其实不坏，况且一直以来她帮她很多，自然不会生她的气，“没事，不过你还是再和他说说吧，我现在真不打算交朋友。”

    卫瑶点点头，然后坏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

    “啊？”

    “我问你知不知道从我们馆花办公室出来的是谁，你早上怎么跟我说的，”卫瑶朝她努努嘴，“还不快老实交代！”

    小样！

    要不是阴差阳错让她知道，这小妮子还真逃出她的法眼了！

    戚沐小心翼翼的瞟了卫瑶一眼，对方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只待她俯首认罪。

    她舔舔嘴唇，懦懦道：“好吧，是我。”

    “还真不看不出来啊！我一直想着摘了我们馆花的怎么不应该是个艳光四射的绝色美女，没想到被你给抢先了！快给我说说！”卫瑶简直是急不可耐开始八卦了。

    “你误会了，”戚沐解释，“我和凌老师没什么的。”

    “装，你再装！”卫瑶哼一声，“我记得你课是上午的吧，这都下午了你才走，那中间的几个小时你哪儿去了。”

    “我、我迷路了！”打死她也不能说自己在凌老师办公室睡觉的事！

    “迷路几小时？路痴也不至于这样吧。”卫瑶明显不信，“你要是走了几小时还能这么精神和我顽抗，恐怕早被我的战斗力打趴下了吧。”

    “戚沐你真不够意思，”卫瑶采取心理战术，用言语软化对方，“要我说我也挺照顾你的吧，平时逗逗你也没过分，你这都不和我交底。”说完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果然戚沐听她一说就有些愧疚了，老实说：“我去了凌老师的办公室，不过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关系。”

    “我有说你们是男女关系么，”卫瑶一改刚才的忧郁模样，坏笑指着她，“心虚了吧！”

    戚沐明白自己被她绕进去了，无奈地叹口气，转移话题问：“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出来之前有个女的问你来着，我听描述又说和我们馆花走一起，一猜就是你啦。多亏我英明神武，一下子就把你炸出来了！”

    问卫瑶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长廊里遇见的那个女生吧，她找卫瑶打听自己做什么？

    “她问你什么了？”

    卫瑶恩了声说：“问你是谁，和我们馆花什么关系之类的。”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啊，放心，我是你这边的！”边说还边拍拍她的肩膀。

    “都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去他的办公室送点东西，你之前也说过凌老师从来不和自己的学员闹绯闻的。”戚沐无奈地说。

    卫瑶用手抵住下巴，“说的也对。”

    戚沐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别瞎想了，我就是怕这个才没和你说实话的。”况且凌老师现在明显不爱搭理她，什么对她有意思之类的她才不会瞎想，免得自己自作多情。

    “我是那么大嘴巴的人么，哼，”沉吟片刻又说：“不过说起来我们馆花确实对你不错呀，你看你刚来的时候泳衣还是我们馆花陪你去买的，我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谁有这待遇。”

    那是因为他那时有求于她，戚沐想。

    不一会有人喊卫瑶回去，戚沐草草地嘱咐她别乱说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戚沐回家之后继续赶稿，她最近除了要忙黎亦宸公司的画稿，还有一本畅销书的封面，外加自己一直准备到外国参赛的一组套图，能够在那个比赛中得奖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了这个比赛，她几乎是从上大学就一直在准备了。

    她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个比赛，主要是那个比赛是她一直憧憬的画家创办的。高中的时候，她家里本就不支持她学画画这个职业，外加那阵子她状态非常不好，接连被编辑退稿，甚至有一个还解了约，当时一直跟着她的编辑问她怎么了，画出的东西总是令人不甚满意，连网上的粉丝都说她的画不好看了，她也只是说状态不对，总不能对人说黎亦宸交了女朋友，自己还没表白就陷入失恋状态了吧。况且由于自己没有特别要好的女同学，连找个排解忧愁情绪的人都没有，便更加郁郁寡欢，恶性循环之下，就更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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