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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深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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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百里玉美如清辉的眸子里空寂的可怕,心口如刀绞。

    阴阳同心蛊死了有两种可能,寄生体死亡,还有一种便是提取而出,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所愿看到的…

    “主子,主母不会有事的。”莫晴立在一旁,心里焦急如焚,不知主子与主母发生了何事,主子体内的蛊虫死了,一定是主母出事了,却不知如何宽慰百里玉。

    百里玉凄苦的一笑,此刻,他也宁愿南宫浅妆无事,而是她抽出了同心蛊,从此天涯陌路。

    忆起她平静却尖锐的话,他无从反驳,那都是事实。百里玉垂眸望着苍白的手,他如何与她坦白过往的一切?

    连他自己都厌恶恶心,她那样的女子,能接受么?

    “莫晴,同心蛊若抽出来,会如何?”百里玉唇失去了血色,双手撑在床榻,堪堪稳住身形。

    “剜心之痛。”莫晴白了脸,这痛苦无人能承受,仿若心被千刀万剐,难道主母真的有事了?

    百里玉未曾料到她如此的决绝,转念一想,隐隐觉着不对,想到她那时候在对他交代遗言,他一门心思的放在寻找救治方案,没有理会,那么,她故意轻贱自己,只是为了赶他走么?

    想到此,百里玉捂着宛如有一只手攥紧着他的心撕碎,连呼吸都痛,他的离开成全她的心愿,好让她情绪稳定想清楚,而他则是考虑如何交代他的一切,在他来不及行动前,她会狠心斩断一切!不惜承受剜心之痛,只求与他没有任何关联。

    原来,他自持对她情深入骨,却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她!

    “主子,蛊虫不是那么轻易取出来,何况,养在主母体内有些时日,而且师兄远在雪临国,无法取蛊,主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莫晴挣扎了半晌,终是说了出来。

    百里玉一怔,记起离开乾清宫,南宫浅妆与水澈短暂的在一起,是否在那个时候,她做了傻事?

    想到她可能…害怕侵蚀着他的神经,无比后悔他当初离开,早知…用强他也要留下。手微微颤抖的掀开被子,踉跄的下床,飞身朝大殿门口而去,却在门口被堵截住。

    绛红色袍子绣着大朵金丝牡丹,银丝勾边,描绘精致轮廓,雍容华贵,却也将那保养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细长的手指戴着护甲,镶嵌着鸽血红宝石,衬得绝美并没有老去迹象的容颜,娇艳十足。

    “暗帝,这是要去哪?”安夫人阴柔怪气的嗓音询问,狭长上扬的狐狸眼阴暗的扫过百里玉如玉容颜,嘴角勾着意味难明的笑。

    百里玉擦拭掉唇角血丝,脚步不曾停驻,冷漠而疏离的擦过安夫人。

    “站住!这就是你对待母妃的态度?”安翎精致的容颜阴沉,对这个与她极为疏离的儿子,内心复杂。

    那张几乎与君安晁一模一样的容颜,又恨又爱,可他既然与君安晁一样,喜欢上那贱人的女儿,让她如何不怒!

    “别逼我动手。”百里玉脚步急促,即将要消失在回廊,听到身后的话,身子一晃。

    “君墨幽,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杀了本夫人。”安翎抚摸着护甲,阴柔的勾唇笑道:“不想你父王死,你准备三天后,迎娶我替你选定的王后。”

    百里玉霍然转身,只见一道疾风掠过,手已经掐在安翎的脖子上,冷冽的说道:“你就等着你拥有的一切消失!”

    安翎脸色青紫,难以呼吸。却也不甘认输,阴森的笑道:“那贱人清贵高傲,就因本夫人染指你父王,他便再无机会与贱人在一起,死心娶我为妻,若南宫浅妆知道你的过往,她还会嫁给你?不…她已经抛弃了你!”说着,安翎狰狞的大笑,一动未动,任由百里玉掐断她的脖子。

    脑海里闪现他封存的记忆,百里玉眼底闪过嗜血,浑身散发着煞气,举起手臂,看着安翎的气息越发的微弱,眼底蚀骨的恨意,恨不得就此扭断她的脖子,可,他不能,手臂一震,暴戾的把安翎甩开,摔在十米远处,冷眼看着她吐出一口鲜血!

    “母妃,二弟想见王叔。”百里玉敛去眼底的恨,冰冷无情的俯视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安翎。

    安翎身子一僵,猛然瞪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百里玉,闪过一瞬的慌乱,失声尖锐的喊道:“君墨幽,你敢!”

    “母妃,二弟如此粉嫩,本帝也下不了手,这得看你的表现!”百里玉冷冽的话语充满瘆人的寒气,未曾料到他离开北苍两年多,便多了一个二弟!

    难怪她迫不及待的在他将要回来之际,掌控地下王朝的权势。

    安翎强作镇定,她向来隐藏的好,君墨幽怎可知?

    “你若动他一根手指头,本夫人定会送份厚礼南宫浅妆,你觉得她还能看上你么?”安翎阴毒的眼神仿若要将百里玉给吃了,悔恨当初为了报复君安晁留下他,如今,只有他不堪的过往,成为她手中的利器。

    “母妃,二弟如此招人喜爱,本帝会把母妃当年对我的好,一一加倍还给他!”百里玉隐忍着不去杀了她,一幕幕闪现的片段,不断的提醒着他配不少南宫浅妆,可他已经弥足深陷,如何能抽身?

    安翎惊恐的摇头,看到百里玉手心的玉件,心里一阵后怕,看向身边的心腹,见她颤抖着身子摇头,最后那点坚持崩塌。

    “幽儿,把晟儿还给我,他是你弟弟。”安翎爬在百里玉脚边,抓着他的衣袍,精致的容貌挂着泪珠,哑声哀求。

    百里玉冷笑,弟弟么?

    “母妃,儿臣喜爱二弟,很投缘,暂且随在我身边。”说完,百里玉不再多看一眼充满浓烈恨意的安翎,急步离开。

    ......

    南诏皇宫,乾清宫密室内,水澈已经守了七八日,身上的衣物都不曾换洗,胡子拉渣,神色憔悴的看着依旧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气的南宫浅妆,手腕的动脉微弱的跳动,证明她还有气息。

    想到他刺死阴阳同心蛊时,她强烈的反抗,最后神色哀伤的停止抗拒,神志模糊对他交代的一句话,猩红的眼底闪过戾气。

    “皇上,北苍暗帝已经进城,朝皇宫来了。”浑身被黑衣包裹的暗卫,突然现身,报告着百里玉的行踪。

    水澈挥手,“你下去,让宣王速速进宫!”

    “是!”暗卫退下。

    水澈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南宫浅妆的眉眼,抚平她蹙紧的眉头,温和宠溺的说道:“妆儿,父皇会给你最好的。”

    ……

    百里玉抄近道,半个月路程缩短一半,马不停蹄的朝宫中而来,到了宫门口,飞身下马,直朝紫苑殿而去。

    看着熟悉陌生的宫殿,百里玉百味陈杂,越靠近,心越慌乱害怕,脚似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缓缓的的走近,停驻在紧闭的殿前,伸手想要推开门扉,殿内传来欢乐的娇笑声。

    “水冥赫,说了不许来,再过几日,我们就成亲了,见面多不吉利?”清丽如夜莺的嗓音,穿透门扉,传入百里玉耳中,手,紧紧的扣在门框上。

    “本王可不信这些虚的,若是不来看着你,跑了本王去哪找新娘子。”水冥赫含笑的说道,笑声中流泻着满满的宠爱。

    “要跑就不会答应。”一贯没好气的说道,翻了翻白眼。

    片刻的沉默,水冥赫突然伸手揽着南宫浅妆的纤腰,纳入怀中,不正经的说道:“你之前爱慕百里玉,死活不肯嫁给我,如今,倒是怎么改变主意了?”

    “切!他?太过自以为是,老娘的愿望可是收集天下美男,不可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南宫浅妆不屑的说道,话语中对后面所说的充满了憧憬。

    “哦?那为何嫁给他?”水冥赫挑眉,并不相信南宫浅妆的说词。

    “之前是为了替娘亲报仇,没有办法,才答应与他成婚,后来,是因为他长得惊为天人,想过要为他放弃伟大的愿望,可他太小家子气,老娘多看一眼男人,恨不得戳瞎我双眼,太无趣。”南宫浅妆撇了撇嘴,耸肩说道:“而你不一样,风流不羁,又愿意帮我收罗美男,甚至开了小倌馆,能满足我、帮我完成心愿,又有钱,何乐而不为?”

    水冥赫低笑,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俯身按着她的头,便吻了下去,交缠的黑影倒影在百里玉眼中,门框被抠了几个指印。

    面色苍白的后退几步,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她不屑的话,他一度怀疑是否有人假扮她,可那样生动不屑嘲弄的口吻,与一些旁人不知的话,打消了他可笑的念头。

    捂住抽搐痉挛的心口,那样焚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无法站立,气血止不住的翻涌奔流,腥甜控制不住的朝外喷洒,鲜血混合着咸凉的水珠含在嘴里,苦涩腥甜在心底蔓延扩散,沸腾的血液仿若找到宣泄口,一股一股朝喉间涌来,奋力的咬牙压制着,紧紧的捂住心口,来势凶猛,冲出口腔,从指缝间向外溢出,斑斑血迹,染满白衣,极为触目惊心。

    悲凉伤痛的眸子,回头深深的望一眼紧闭的门扉,里面不断的传出压抑的暧昧喘息声。

    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撒满盐粒子的刀尖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百里玉终是忍不住,绝望悲伤的嘶喊一声,仿若受伤的野兽,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青砖地板,手背一片血肉模糊,却抵不上他心底的痛。

    若那一别,成全的是她与其他男人的姻缘,哪怕折断她的腿,也要囚禁在身边!

    而紫苑殿内,水冥赫感受到门口的气息远离,松开了怀里的人。

    “演技不错。”一双桃花眼流光潋滟的上下打量着已经冷着脸的紫衣人儿。

    冷雾脸一黑,拿出锦帕擦拭着被水冥赫趁机偷香的左脸颊,不大放心的打开门,看到门框的几个指印,心尖打颤。

    若是被大主子知道,是她模仿主子做戏骗她,是不是会拆了她?

    “舍不得?”水冥赫睨了眼门框,脸上的笑容扩散,心底被百里玉威胁的不快消散,觉得这男人就是欠收拾!

    “王爷切莫对主子提起。”冷雾冷着脸叮嘱水冥赫,主子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安心养病。

    想到大主子对主子做的种种,心底的那点愧疚消散,可一想到大主子对主子的好,心里又矛盾起来,两个小人在打架,终究是偏向了主子。

    这也算是对大主子的一个考验,若他就此放弃,也不配拥有主子。

    ......

    第十二日,南宫浅妆终于醒了过来,挺过了玉蚕蛊断筋洗髓的过程,整个人都仿若重组了一番。

    睁开眼,南宫浅妆觉得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陷入黑暗,承受刮肉剔骨的疼痛,折磨的她要疯了,几番想要自残就此死去,可一想到那得之不易的温暖,咬牙与死神继续搏斗。

    可想到他此时在北苍,心里一阵落寞。

    “丫头,见到父皇不高兴?”水澈压下心底的喜悦,紧绷着脸,口气不善的问道。

    南宫浅妆想要开口说话,可太久没有进水进食,嗓子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摇头,张嘴比划着口型。

    水澈心疼,拿着干净的丝帕,浸湿涂抹着她干裂的唇,打趣的说道:“守财奴!”

    南宫浅妆蹙眉,她真的被冤枉了,过程中她压根没有想到过金灿灿银闪闪的东西,满心满眼都是百里玉,可以说是他支撑着她挺过来。

    终于明白水澈为何说太过冒险,因为玉蚕蛊吞噬着她坏死逐渐萎缩的经脉,它的唾液有修复的功能,可是过程非人能承受,折磨意志,若不坚定,恐怕就醒不过来。

    “父皇已经拟好了国书,不日将送往各位君主手中,到时候你只管收礼便可。”说着,水澈把手指搭在南宫浅妆脉象上,一切正常,终于露出一抹自水芊鸢离去,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南宫浅妆颔首,这样百里玉也会来吧?

    上次虽然大多都是为了说些狠话把他气走,可是,也是她心里话,几次话题触及到他的身世,全都被他转移,是她不值得信任,还是难以启口?

    想到他的传言,苦笑的摇头,他那样的男人,怎会有不堪的过往?怕是她还不值得他全心信任!

    无尽的疲倦感仿若要将她湮灭,闭上酸涩的眼睛,尝试着发音,嗓子火辣辣撕裂的痛:“父皇…不用请百里玉。”

    南宫浅妆觉得经过几次磨难,都变得胆小了,经过那一晚,她害怕了,不知百里玉见到她是装作不认识从此陌路,还是仇恨她,不管哪一种,她都无法承受,不如…不见!

    她还需要时间来重整心情,何况,正值多事之秋,百里玉过的也不容易,她不想牵绊住他,这样也好,可以了无牵挂的治理政事。

    却不知道,她一心想着的人,每日清晨站在她的紫苑殿,直到快天亮离开,换好衣物,继续站岗,看着里面上演甜蜜的戏份,脚下所站的位置,每次离开后,都有两个又大又深的脚印坑。

    “好。”水澈愉悦的笑,想到暗卫每天报告百里玉的情况,心里的怒气稍缓,却也不能原谅,谁叫他给妆儿吃苦受罪!

    “妆儿,你是长乐,册封盛典,父皇给你改名,换成你小时候娘亲为你取的名,可好?”水澈眼底有些小心翼翼,换名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她对他亦或是鸢儿的认可。

    “很丑,很难听的我不要。”南宫浅妆略带撒娇的说道,和水澈在一起,她有种被父亲宠着的感觉,全身心的放松,没有任何的防备。

    “你娘亲那般玲珑的女子,怎么会给你起难听的名。”水澈仿佛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眉梢眼底含笑,侧头说道:“水卿衣,你叫水卿衣。”

    果然是好听的名字!

    南宫浅妆会心一笑,在疲惫中昏睡了过去。

    几日的修养,南宫浅妆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恢复,有些许红润,能自己下床走动,寒玉床也换成了暖玉床,睡着极为舒服。

    今日要搬到紫苑殿,南宫浅妆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盯着暖玉床,眼底晶莹闪烁。

    直看得水澈扶额,大手一挥,搬到了紫苑殿。

    南宫浅妆对水澈的印象直线上升,快要赶上超越百里玉那厮的地位了。

    欢喜着终于出了密室的南宫浅妆,丝毫没有想到,原本在北苍的百里玉,出现在她殿门前,脸色憔悴,瘦的快要不成人形,可让她眼红的是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风华,反而有几分弱美人的风姿,惹人生怜。

    心,微微揪痛,远远的驻足,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望着大殿内的百里玉,看着宫人们如鱼贯入的搬东西进出,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难道她要成亲,搬到宣王府?

    覆上微微作痛的胸口,百里玉蓦然感受到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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