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大半夜的就不要吹箫了

    柳杏暖于三个丫头听完戏回来，正是黄昏，天边布满火红云霞，自西山落下，翰林府的匾额便在红霞的遍布下，渡着盈盈的金光。睍莼璩晓

    柳老爷正在大堂里等着，见她回来了，连忙嘘寒问暖。

    “今儿个见你出去了，我当你会早些回来，未想现在才回来，方才皇宫的公公等了好一会儿，未见你回来，方把皇帝的寿礼放下离去，只叫我告诉你明日午时有马车前来迎你回宫，叫你好生做好准备。”

    柳老爷说完此话，看着柳杏暖又道：“傻丫头，你回来不过短短的几十个时辰，眼看着，就又要走了。”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的柳老爷，已经泪眼模糊，唏嘘不已。杨姨娘忙上来安慰：“瞧瞧老爷说的，大小姐这是要入宫做皇后娘娘了，今儿个又是大小姐的生辰，该欢喜才是，老爷怎的反倒哭起来了，这样不好。”说罢忙给柳老爷擦干眼泪，柳杏暖又在旁边哄了好一会儿，一家子的人方才一一落座。

    一桌子的好菜好饭，琳琅满目的摆放了一桌子，柳家众人等柳老爷与柳杏暖落座了，方也做了下来，杨姨娘看着柳老爷与柳杏暖愁眉苦脸的样子，连忙起身赔笑，往两人碗中夹了两筷子菜：“老爷，大小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呢，皇上又赐了玲珑锦绣衣与珠光宝石过来，多喜庆的日子，我做了手套给小姐，都是用上好的食物做的，小姐块尝尝吧。”

    她扯了扯柳老爷的衣袖，中年男人方反应了过来，换上一脸的笑眼：“来，丫头，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哭，尝尝你杨姨娘做的寿桃。”

    大堂里制了红绸与喜字，红纸做的合欢花贴在了窗棂上，众姨娘也穿的花枝招展在柳杏暖面前说这话儿，她看着满目的富丽堂皇的景象，一瞬间仿佛激起了什么，精神有些恍惚。

    似乎是八年前，也就是自己前生的这个时候，在自己驾到秦王府的时候，一家子人也是红红火火的给自己庆生，个个儿脸上挂着小脸，缺又心怀鬼胎，人人看中自己的私利，出嫁的时候一脸的笑意盈盈，等到得知自己在秦王府并不得宠时，并没有一人过来观望，唯有杨姨娘，为自己捎带过几件过冬的棉衣与爹爹的一封信，那时的秦王府守卫森严，却听说这一封信流传到了自己的手里，也是经过几人的手，经历了千辛万苦。

    柳杏暖不知，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到底有什么意义，每个人披着羊皮与自己说着俏皮话儿，面具的背后却是冷眼观望，她当年在秦王府收人欺压的时候，她们在哪儿，可曾关心过自己的死活？想到这儿，柳杏暖愈发觉的府中的杨姨娘颇为亲近，浅笑着看着她：“姨娘说的，杏暖记在心里了，今儿个是我的生辰，怎的气氛比昨儿个还闷，自是不该这样的，大家吃饭。”

    众人这才举起手中的筷子，笑着吃起来饭。

    于柳杏暖来讲，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有关心自己的人，吃着冷清的饭，纵是美味佳肴，又能如何 。

    吃罢了饭，柳杏暖才注意到今日的饭局如姨娘并咩有来，期间柳杏暖自己的心情不好，所以也并无注意到饭桌上的来人，等她想起了如意娘，已经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众人笑呵呵的为她献上了寿桃，柳老爷又开了几坛子酒，是上等的女儿红，如此这般喜气洋洋的闹了一番，生日也就过去了。

    从大堂出来之后，柳杏暖扶了蓝儿的手，只感觉夜风有些冷，吹散了自己前鄂的刘海，女儿在风中站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雕花红色披风。

    今日，是柳杏暖在柳家待 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她环顾四周，柳家的院墙依然如往日一般高大，壁垒森严，青砖碧瓦上有枯黄的杂草在高墙上长着，院墙的一角儿开了大片桔花，红的、黄的、粉的、很是好看。柳家老爷居住的吊脚小楼仍耸立着，精致的檐角上的斗拱处挂了精致的铜铃，风儿一吹，叮铃铃的作响。

    天上的月色开的正好，星星在天空中高高的挂着，有箫声从柳府的不知拿出破落的院子里传来，缠绵哀转，悲悲戚戚。更是徒增了柳杏暖离府的不舍心情。如今她能够重生已是大幸，得知亲情的贵重，如今眼看着在柳老爷的身边呆的时日不过尔尔，心里更是酸楚，这般想着，眼眶里已经有晶莹的泪水渗出，从眼角滴到下巴，落入了脚下冰凉的土地里。她原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但自重生之后，心态已经完全转变，恨意，强烈的恨意，人情的冷暖，纵使她仍是十几岁小姑娘的身子，心境却也远远不复从前那般明朗了。

    有露水落在了桔花上，蓝儿看了天空中的夜色一眼，转过头来对柳杏暖道：“小姐，不早了，我们明日午时之后就要进宫呢，如今还是早休息吧，这个时辰，已经宵禁了。”

    柳杏暖点点头哦，叹了口气，任蓝儿扶着自己会房间，却在经过圆形拱门 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这箫声，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

    蓝儿张开了眼睛细细的听着，末了道；“奴婢听着，像是如意娘那边传来的，这么晚了，如意娘吹着箫声，也不知究竟要表达什么。”

    柳杏暖的眉头皱了皱，道：“我们先不回去，去看看她又在搞什么东西。”两个人说着，便往如意娘的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未进门，就听到如意娘趴在窗户上向外敲打着门窗；“老爷，我就知道您不舍得把妾身锁在屋子里，这个屋子又冷有暗，我在这里真的是冻坏了，关于大小姐酒席上的事情真的不是妾身做的，您到时想想，妾身一个妇人，自小被卖进柳府的时候才十几岁的年纪，之后就没有出去过，如今这样的事情怎么回事妾身做的呢。再者，妾身自小是看着大小姐和二小姐长大的，府里的东西绝对是讹传，妾身是怎样的人老爷还不知道吗？您应该相信妾身的呀，至少妾身这么多年以来在您身边尽心尽力的服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老爷。”

    如意娘的声音很是沙哑，一个劲儿的拍打着窗户，冲着外面喊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柳杏暖唤了人打来了锁着如意娘的门锁，她先是眼神一亮，见来人是柳杏暖的时候又很快黯淡了下去，冲着柳杏暖的白希的脸蛋儿一脸敌意：“大小姐真是好闲情逸致，这么晚了不睡觉来我这破地方做什么，我一个罪人，也值得您这样光顾吗？”

    柳杏暖听了如意娘的话，并未开口，叫蓝儿把屋子里的烛火都点亮了，看着如意娘憔悴的面孔，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道：“我还以为如意娘是怎么了呢，这桌子上好好的馒头咸菜，可是上好的谷物呀，要知道古人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姨娘是大家闺女，怎的也不知道珍惜府中的下人们的辛苦劳动，你要是不吃这东西，让他们将饭菜重新做一边倒是小事情，只是饿死了你，还要花钱买棺材，真是得不偿失呢。”

    如意娘哪里晓得如今的柳杏暖的嘴皮子已经变的这般凌厉，在她的眼里柳杏暖还是当初在翰林府的傻傻愣愣的任人欺负的小女生，如今面前的人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她很是诧异，她看着柳杏暖，眼神中露出了不可相信的目光：“这话，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柳杏暖用怀里的秀帕将如意娘房间的肮脏的小凳子细细的擦拭了，捧着蓝儿为自己端来的热茶道：“姨娘如今是越发没记性了，姨娘以为我是二妹妹吗，什么都要姨娘教导，我若是二妹妹，如今姨娘也不用再柳府做这样的事情，享受这样的待遇了，如今柳府中的杨姨娘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为人大气，蕙质兰心，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我想着日后走的时候让爹爹赶快封了杨姨娘做夫人呢，爹爹在朝中政务繁忙，柳府偌大的宅子，自然也要有个贴心的人来管教着，姨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柳杏暖看了一眼脸上青红不一的如姨娘，满意的放下了茶杯，缓缓道：“还有，姨娘，日后大半夜的就不要吹箫了，您吹的这么难听，和鬼哭狼嚎差不多，日后要是府中的人认为您脑袋不正常可就不好了。”

    如姨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却听见她的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

    桌子上摆放的冰冷的窝窝头和咸菜她自然是不会去吃的，只好干巴巴的站着，看着窗户上的花纹。

    柳杏暖道：“蓝儿，我今日饿了，方才早上没有吃饱呢，你帮我端几样点心来。”

    蓝儿过来的时候，点心的香味在如意娘的房间里飘荡着，柳杏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又递了一块给蓝儿，看着一边亏口水的如姨娘，心里很是满意。

    如姨娘已经忍不住了，对柳杏暖道：“大小姐，这糕点好像很好吃呢，我今儿个也没有吃饭，你就看在我好歹照顾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让我吃几口点心好不好？”

    柳杏暖指着桌子上的窝窝头，叫蓝儿递给了如意娘：“姨娘这是 说的什么话，我正是看在姨娘照顾了杏暖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才叫他们摆了窝窝头与咸菜给姨娘呢，我好心好意，姨娘却不领情，怎么，姨娘还以为这窝窝头和咸菜是爹爹送的？你别等了，爹爹现在和杨姨娘如胶似漆，早就忘了府中还有你这号人了，如意娘今年也该有三十五岁乐乐吧，人老珠黄，哪里比的上青春年少的。”

    蓝儿趁机在旁边煽风点火：“是呢，我们小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姨娘现在若是不吃窝窝头，明儿个小姐可就不嘱咐厨房的人再给如意娘送了。”

    如意娘听了这话，看着一边吃着点心的两个人，无奈的捧着炕上的白瓷碗里的窝窝头，撅着嘴巴不满意的咬着，却是吃的飞快。

    在柳杏暖小的时候，如意娘在柳老爷不再的时候，却是是这样嘱咐厨房的人这样对待柳杏暖的，如今的柳杏暖不过是也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她明白，当日的柳杏暖又黑又丑，任凭如意娘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出她能有今日这般辉煌，不禁平平安安的回道了柳府做起了千金大小姐，还成为了身份最贵的皇后娘娘，若是早知道如此，任凭如意娘先前如何做，也不会这样对待这位姑奶奶了，但是任凭她现在后悔莫及，也想不出任何法子对待柳杏暖，幸好，还有一个柳府二小姐柳云烟是她最后的保障。

    如意娘的嘴角仍然是翘着的，是的，纵使日后没有了刘老爷的疼爱，没有了在柳府之前的荣华富贵，她还有柳府的二小姐可以依靠，好歹柳云烟日后也是尊贵的秦王的妃子，也是名门闺秀。如意娘这样想着，咬着窝窝头，心里不免也自豪了许多。

    柳杏暖自然是猜的道如意娘的心思的，她恨不得把如意娘千刀万剐来解自己的心头只恨，想着前生的时候如意娘这样对待自己，和着翰林府的众人一同欺负自己，挑唆柳云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柳杏暖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堵得慌，若不是如意娘，前生的柳杏暖也不可能被柳云烟和秦王陷害，以至于自己最后因为担心夫君的危险，八月怀胎还要和马车一起奔波，在马车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豆大的汗珠是柳杏暖不能忘却的痛。

    人生是一盘局，能力不行的，技不如人只好被天帝抛出局外，上辈子她已经这样了，如今决不能再输。

    其实说到底，来呢柳杏暖自己也不明白这样争是为了什么，在十六岁的年纪里，她有时候会一边一边的问自己，如果自己的身上没有背负仇恨，自己的人生会怎样，会不会一如其他少女一般迷茫彷徨，她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人生到底有什么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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