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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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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推在了一边,冷冷地说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准说的?你想死,我还不想陪着你死呢!”

    “不想死,由得你吗?”楚凌跃冷冷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不过是个贱民而已,居然敢跟父皇的妃子私通,还弄了个孽种出来,不想死?让你死得太痛快了,算父皇对不起你!”

    他骂的虽然难听,徐泽湖居然并未动怒,只是目光显得更加阴沉:“贱民?孽种?不错,我是贱民,不过我这个贱民的确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而且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让别人先退下吧!”

    楚凌跃皱了皱眉,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不由一变:“三皇兄呢?他逃走了?可恶!”

    “放心。”徐泽湖抬手往旁边指了指,“他若是想逃早就逃了,只不过不屑于跟我们关在一起,隐卫将他挪到别处去了,他是听不到我们说的话的。”

    楚凌跃眼中杀机一闪,满脸讽刺:“明明就是个下贱的孽种,还摆这些谱干什么?你有什么话快说,本王没工夫在这里陪你们磨牙!”

    说着他挥了挥手,命张英杰暂时退到了一旁。牢里这两个人都是不会功夫的,他已经神功将成,并不担心他们会突施暗算。若果真那样,倒正好给了他借口,可以将这两人立毙掌下,以消心头之恨。

    果然,徐泽湖并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看到周围已经没有别人,他尽力把脸靠在栏杆上,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方才那句“你想死,我还不想陪你死呢”激发出了霜妃的求生本能,她居然并不曾再上前阻止,只是神情复杂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徐泽湖那几句话十分简短,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楚凌跃便骤然一声厉喝:“胡说!胡说八道!闭嘴!你这个贱民,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欺蒙本王,你该当何罪?”

    一边尖叫着,他还迅速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神情也早已改变,充满了惊惧和恼怒。

    徐泽湖则显得更加淡定,甚至还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不过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很容易验证,你若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楚凌跃的身躯突然剧烈地颤了一下,眼中的惊惧更加浓烈,却拼命控制着自己咬牙冷笑:“不必了,这种鬼话谁会相信?不过是你这贱民死到临头胡说八道而已!本王懒得跟你们废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可是刚刚迈出一步,便听到徐泽湖阴森森地说道:“你若就这么走了,我方才说的秘密会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你以为你还好得了吗?”

    楚凌跃的脚步猛地僵住,霍然回身赤红着眼睛瞪着他:“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笑话!本王一掌劈了你,就说你意图逃狱,被本王就地正法了,看你还如何传遍京城?”

    说着他慢慢提起手掌,指缝间居然闪动着隐隐的红色光芒,更有一股浓烈的腥气慢慢扩散开来,令人作呕。只要这一掌劈下去,徐泽湖便一命呜呼了!

    尽管死亡已经近在咫尺,徐泽湖居然丝毫不惧,依然笑得十分灿烂:“你可以试试,就算我们两个都死了,也并不妨碍这个秘密传遍京城,甚至更远!”

    楚凌跃狠狠地咬着牙,这一掌却终究劈不下去。因为他看得出来,徐泽湖并不是开玩笑的,否则他不会有那么自信的眼神!

    因为惊怒和恐惧,他的手掌开始轻轻颤抖,指缝间的红光却越来越盛:“本王就不信这个邪!难道你死了还能化成厉鬼,把这个秘密传播出去吗?”

    徐泽湖笑笑:“那倒不是,只不过是因为我早就在防备着这一天的出现,所以提前做好了部署,在某些关键时刻可以拿来救命,果然,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楚凌跃咬牙:“部署?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部署?”

    徐泽湖居然很有耐心,又压低声音解释了几句。

    看他越来越言之凿凿,楚凌跃终于咬着牙慢慢把手掌收了回来,瞳孔又开始变得赤红:“你们俩的奸情被揭发,事出突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来得及提前做好部署?若是父皇一怒之下将你们就地斩杀,你说的秘密岂不是也会传遍京城?”

    徐泽湖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虽然出现那样的后果并非我所愿,但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无能为力,你也只好认命了。”

    楚凌跃沉默下去,眼中始终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并且紧紧瞪着徐泽湖,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破绽。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徐泽湖始终不曾回避他的目光,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定。

    正因为如此,他的眼中突然涌上浓烈的杀气,恨不得立刻将这两人碎尸万段!那杀气是那么明显,徐泽湖立刻就看了出来,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可以不信,也可以立刻杀了我们,无所谓。原本我们就已经死定了,叫你过来只是垂死挣扎一下而已。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而你就不同了!”

    楚凌跃目光一凝,瞬间攥紧了双拳:这两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可是他不同,他还有大好的前程,绝不能就此葬送!

    等我把你所谓的部署调查清楚……

    深吸一口气,楚凌跃命令自己恢复了镇定,终于淡淡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徐泽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他们的买卖已经成交,顿时满脸狂喜脱口说道:“我要活!”

    楚凌跃看了他一眼,满脸厌恶:“你想活,就别做出这种找死的事!就凭你的本事,还敢勾搭父皇的妃子?我看你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烦!想偷吃也可以,记得把屁股擦干净!”

    “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徐泽湖的微笑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冷哼一声说着,“原本我是擦的挺干净,但你也不想想,今天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

    楚凌跃愣了一下:不错,是他发现了蛛丝马迹,才把两人的奸情公之于众,否则他们说不定会继续隐瞒下去,一直到死的那一天。这么说来,岂不是他自掘坟墓了吗?

    当然,如今说这些都是废话,楚凌跃嫌恶地扭开了头,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这死牢戒备森严,我根本没可能带着两个大活人出去,除非你想让我们三个全部完蛋!”

    “戒备森严?我看未必吧?”徐泽湖满脸怀疑地看着他,“别的不说,那些隐卫不是在这里面来去自如,而且还可以随意帮狼王换地方吗?他能做到,你为什么不能?”

    楚凌跃咬牙冷笑:“你以为每个人都有狼王那样的本事吗?既然他能做到,你怎么不去让他帮忙,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儿子!”

    争吵根本无济于事,徐泽湖立刻住了口,不停地想着办法。片刻后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偷梁换柱!”

    低声商议了几句,楚凌跃终于转身而去,临走还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保证这个秘密绝对不会传出去,否则我会把你剁成肉酱!”

    看着他的背影,徐泽湖得意地冷笑起来:“放心,只要我能活着,那个秘密绝对不会传出去,我还指望着它当护身符呢!”

    直到此时霜妃才扑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原来那天你跟狱卒嘀嘀咕咕的,就是以我的名义把他骗了过来?”

    徐泽湖甩开她,冷冷一笑:“什么骗?是请,我请他过来商议大事而已,我就不信你甘愿死在这里,难道你不想活着出去吗?”

    霜妃本能地点头:“想,可是这里毕竟是死牢,你觉得他有可能把我们救出去吗?”

    “那就是他的事了!”徐泽湖轻轻松松地坐回到了角落里,“如果他不想陪着我们一起死,就只能竭尽全力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否则我也救不了他。”

    霜妃看着他,眉头紧皱,脸上有着强烈的不同意之色。可是片刻之后,那股不同意就被更加强烈的求生本能压了下去,立刻靠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方才说把一切都部署好了,是真的吗?还是为了骗他救我们出去编造出来的?”

    “是真的!”徐泽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说过,早就在防备着这一天出现,不可能毫无准备。何况以他的精明,如果我胡编乱造,早就被他看出破绽了。”

    霜妃突然哼了一声,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想不到你居然背着我在搞这些,不过这也怪我,如果早些跟你断了往来,岂会有今日之祸?”

    “谁说不是?”徐泽湖叹了口气,“天底下美女如云,我何必跟你纠缠不清,结果……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希望真的能够逃过这一劫,咱们便立刻远走高飞,找个地方苟且偷生算了。”

    霜妃沉默很久,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方才张英杰退在一旁,并不曾听到三人的谈话,看到楚凌跃满脸杀气地出来,他暗中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王爷,出什么事了?”

    楚凌跃咬了咬牙:“上车再说,走!”

    二人一路出了皇宫,伺候他上了车,张英杰才挥动马鞭赶着马车迅速离开了。主子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也不敢随便开口,只管竖着耳朵等候吩咐。

    直到府门已经在望,楚凌跃才突然开口:“找两个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跟徐泽湖和霜妃差不多的人,让他们立刻来见本王。”

    “是!”张英杰立刻答应,但却满脸不解,“王爷,您是要……”

    楚凌跃又沉默片刻,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偷梁换柱!”

    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张英杰不由变了脸色:“王爷,那可是很危险的,一旦被发现……”

    “废话!本王会不知道吗?”楚凌跃烦躁不堪地打断了他,“若非万不得已,本王怎会来冒这个险?”

    张英杰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是为什么?王爷跟那两个人非亲非故,也不曾欠了他们,何必为了他们去冒险?”

    楚凌跃自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诉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必多问,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就好。还有,务必严守秘密!”

    张英杰无奈,只得点头答应:“是!”

    “还有,要快!”楚凌跃接着开口,“父皇很快就会将他们两人斩首示众,一旦他们死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狼王手下的人打探消息的本事虽然未必超过通天阁,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刚刚入夜没多久,两路人马便先后回到了府中。

    等人都到齐之后,端木琉璃才首先开口:“秦铮,先把你的调查结果说一说。”

    秦铮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到了端木琉璃面前:“王妃请看,这是我从敬事房抄录回来的,上面有霜妃当年侍寝及有孕的相关记录。”

    端木琉璃顾不上多说,低头仔细地研究着。

    根据记录显示,当年霜妃是四月三日晚上侍寝,直至四月二十九日发现有孕,中间一直不曾再侍寝。当时太医许成茂证实她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其后也一直由该太医负责照顾她的龙胎,直到当年年底孩子顺利降生,也就是后来的楚凌云。

    单从这记录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端木琉璃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等沉吟片刻接着问道:“许成茂现在何处?”

    “就在太医院。”秦铮回答,“不过他年事已高,已经打算告老还乡了。”

    那么巧?端木琉璃又是眉头一皱:早不还乡晚不还乡,怎么偏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要告老还乡了,难道问题出在他的身上?

    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秦铮立刻恍然:“王妃,你怀疑他?”

    “真相大白之前,所有人都值得怀疑!”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所以,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秦铮,一会儿你陪我入宫一趟,咱们去拜会拜会这位许太医。”

    秦铮点头答应,接着说道:“我能够调查到的基本就是这些,当年一直是由许太医负责照顾霜妃的龙胎,除了他之外,霜妃很少与其他太医接触。”

    如此说来,这位许太医就更可疑。

    端木琉璃点头,将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接着转向了另一边:“你们呢?关于霜妃与徐泽湖偷情之事,都调查到了些什么?”

    狼歌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了口:“我们查到这些年霜妃之所以每月都去清泉寺,其实不是为了烧香拜佛,应该是为了与徐泽湖幽会,而且地点就在主持的禅房之中。可惜住持已经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端木琉璃挑了挑眉:“失踪?是不是听到消息之后逃走了?”

    “很有可能。”狼狼歌点了点头,“他把房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不过王妃放心,我们已经派了天狼去搜捕,他逃走的时间并不长,应该走不远。”

    端木琉璃点头,看着秦铮带回来的记录突然问道:“当年的三四月间,霜妃与徐泽湖可曾在清泉寺幽会?”

    狼歌闻言,居然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查看了片刻,点头说道:“有,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当年的三月二日,四月四日,霜妃都曾去过清泉寺。”

    端木琉璃点头:“把纸给我。”

    当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研究了很久,她才站起身说道:“很好!我想要的资料基本上都已拿到了,你们继续四处打探,看还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秦铮,你立刻陪我入宫。”

    一声令下,众人各自起身忙碌,秦铮则保护着端木琉璃一路入宫来到了太医院,并且很快找到了徐成茂。

    这位打算告老还乡的许太医已经年过花甲,须发都已花白,不过精神矍铄,有人无人都笑眯眯的,仿佛一尊弥勒佛,给人的印象相当不错。

    端木琉璃一看到他便忍不住微笑:“许太医!”

    徐成茂回头一看,立刻含笑上前见礼:“原来是琅王妃,臣有礼了!”

    “许太医不必客气!”端木琉璃还了一礼,“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一问许太医,不知是否方便?”

    徐成茂连连点头答应,带着端木琉璃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琅王妃有话请讲,臣知无不言。”

    端木琉璃点头,抿了抿唇:“狼王之事,许太医应该已经听说了。”

    徐成茂谨慎地点了点头,“是!臣已经听说。”

    端木琉璃看着他,笑容温和,其实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许太医,当年霜妃怀有身孕之后,一直是你负责照顾她的龙胎,我想问一问,当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徐成茂不由皱起了眉头,仔细回忆片刻之后说道:“不曾发现异常,霜妃的龙胎一直很稳固,直到孩子平安降生都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端木琉璃点头:“那么在时间上呢?从侍寝到有孕再到诞下龙胎,时间上可有什么对不起来的地方?”

    “没有!”徐成茂毫不犹豫地摇头,“这些相关的时间都是有详细记录的,根本做不得假,至少在臣看来,其中没有任何对不起来的地方!”

    许成茂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端木琉璃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就表示霜妃有孕一事在时间上是完全对的起来的,这也就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这个地方既然没有问题,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毕竟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许成茂察言观色,居然看出了端木琉璃的怀疑,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当年臣发现霜妃怀了龙胎,按照惯例,曾叫宫女再把李太医请过去确诊了一番。”

    东越国皇室历来的规矩,妃子有孕,必须由两名以上的太医共同诊断之后才能下定论。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误诊,另一方面也是从历代后妃之争中得出的血的教训,避免妃子想要通过龙胎争宠,而弄虚作假或走歪门邪道。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含笑点头:“如此,打扰了!”

    接着两人又找上了李太医,经过一番详细询问,结论却完全一样,从时间上来看并无半点可疑之处。

    “可恶!居然白跑了一趟!”一路往回走,秦铮悻悻然地说着,“王妃,他们两人说的是不是实话?会不会是他们串通一气,共同替霜妃隐瞒?”

    端木琉璃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为防万一,方才我与李太医交谈的时候,曾经顺便对他用了一点摄魂术,可以肯定他说的都是实话。”

    “哇,王妃那么厉害?”秦铮诚心诚意地夸赞,“是跟王爷学的吗?幻影移情还是紫瞳诱惑?”

    “紫瞳诱惑。”端木琉璃回答。

    “为什么?”秦铮越发好奇,“其实比较起来还是幻影移情比较厉害,虽然对血族无效,但你本身就是血族人,没什么影响吧?”

    端木琉璃笑笑:“因为我觉得紫瞳诱惑这个名字好听。”

    秦铮瞬间张口结舌:什么理由这是?

    咳嗽一声,他转回到了正题:“好,你觉得好听,我没意见。不过既然他们两人说的都是实话,是不是就说明这条线索已经没用了?”

    端木琉璃眉头微皱:“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

    回到琅王府,端木琉璃命众人都退下,然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对着那两张纸一点一点地梳理着。

    根据调查结果,当年的四月三日晚上霜妃被楚天奇召去侍寝,四月四日早上又在清泉寺与徐泽湖幽会,也就是说不到一日的时间之内,她跟两个男子都发生过关系。根据前后的时间可以推算,那几天正好是她的排卵期,所以才一举受孕。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就来了:她与两人发生关系的时间相隔如此之近,为何她一口咬定楚凌云一定是徐泽湖的儿子?就算她无法用现代医学知识来解释这一切,单纯凭借先来后到这一点她也应该认为楚凌云是楚天奇的儿子才比较合理吧?毕竟她侍寝在前,与徐泽湖幽会在后啊!

    端木琉璃一边思索,一边在房中慢慢地来回转圈,考虑着各种可能性。片刻之后,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联想到之前楚凌云与霜妃之间剑拔弩张的形势,她的头脑中迅速地跳出了两种可能性:要么霜妃其实也不能确定楚凌云的生父究竟是谁,但她对楚凌云一直怀有恨意,如今看到事情败露,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干脆一口咬定楚凌云是徐泽湖的儿子,好拖着他一起下地狱。要么就是楚凌云身上有某一种特征,而这种特征跟徐泽湖完全一样,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遗传特征。

    但是,即便这两种可能其中之一是真的,却仍然有一点讲不通,那就是不管楚凌云的父亲是谁,他到底是霜妃的亲生儿子,母子之间即便有些嫌隙,霜妃又何至于非要拖着他一起死?在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力证楚凌云是楚天奇的儿子,好让他免去一死才对吧?

    难道第一种可能并不成立,霜妃早已凭借某一特征,确定楚凌云的确是徐泽湖的儿子?所以她知道即使说楚凌云的父亲是楚天奇,但只要一进行滴血认亲,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端木琉璃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笨啊!何必费这些功夫,想要知道楚凌云到底是谁的儿子还不简单吗?做个滴血认亲就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这玩意儿并没有多少科学根据,但别忘了她体内可是有高科技装置的,可以对两人的血液样本进行最精密的分析,结果与亲子鉴定一样准确。

    一念及此,刚刚从宫中回来的她顾不得劳累,立刻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秦铮,再陪我入宫一趟!”

    虽然有秦铮的陪伴,即使强行硬闯也能进入死牢,但在如此关键时刻,端木琉璃却不愿多生事端,而事先征得了楚天奇的同意。二人毕竟夫妻一场,她来探望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三人很快便会处决,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所以楚天奇很容易便点头放行了。

    进入死牢,首先经过了关押霜妃和徐泽湖的地方。看到她,霜妃却陡然变得紧张,跳起来问道:“你、你又来了?你又来干什么?”

    端木琉璃满脸无辜:“什么叫我又来了,我明明是第一次来。”

    霜妃瞪着她:“我不管你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你已经把我们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怎么样?”

    端木琉璃干脆站住脚步面对着她,眼中冷芒闪烁:“我把你们害成了这个样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难道不是吗?”霜妃狠狠地说着,“如果不是你,我跟云儿怎么会反目成仇?”

    端木琉璃越发觉得好笑:“好,即便是这样,但你被押入死牢也是因为我吗?”

    霜妃一下子噎住,半天之后才狠狠一咬牙:“总之,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

    端木琉璃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放心,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来看凌云,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必须立刻告诉他!”

    情知自己永远不是这个儿媳的对手,霜妃原本已经打算坐回原处,可是听到这句话却猛地扑回来厉声尖叫:“什么、什么大秘密?哪来的大秘密,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听到没有?”

    很好,等的就是你这样的反应,因为你这种反应叫做心虚。

    端木琉璃后退两步,躲开她四处喷溅的唾沫星,啧啧地摇了摇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若什么都没做,何至于被我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

    “我、我才没有,你闭嘴!”霜妃早已浑身颤抖,但却强撑着不停地尖叫,抓着栏杆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大,手背上青筋暴起,连指节都已泛白,“没错,我是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还跟哥哥生下了云儿,但是这些我都已经承认了,除了这些之外,我哪里还做过什么亏心事,你再胡说我……我……”

    端木琉璃依然微笑,看着她的目光冷厉如刀:“既然除此之外你并没做过亏心事,那你怕什么?”

    “我才没怕!”霜妃拼命镇定着自己,并且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随你怎么说,我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怎么说都行!”

    看了她一眼,端木琉璃转身而去。如果来之前她的怀疑只有三分,那么如今至少有六分:在这件事上,霜妃绝对还有所隐瞒。

    虽然已经扭过了头,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她。看她走远,霜妃才一把抓住徐泽湖,急得声音都变了:“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刚才她说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楚凌云,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两人的对话徐泽湖自然听了个清楚,眼中同样有一抹明显的紧张,但却用力摇了摇头:“不!你先别慌,她不可能知道!”

    “可是她说有个大秘密!”慌张之下,霜妃仿佛疯了一样紧紧抓着徐泽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入了他的肉里,“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我们可就全完了,不光是你我,还有……”

    “闭嘴!我说了她不可能知道!”徐泽湖狠狠地甩开了她,压低声音呵斥着,“放心,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你这样自己吓自己,不用别人问,你先把真相说出来了,那才真的死定了!”

    霜妃满脸恐惧,紧紧抓着心口的衣服,拼命控制着自己:“最好是这样,否则……”

    楚凌云如今所在的地方距离两人比较远,跟着秦铮七拐八绕地走了好一会儿,眼前才突然变得明亮了些,一间相对宽敞干净的牢房已经出现在眼前。

    还不等她站定脚步,楚凌云的声音已经传来:“琉璃?”

    “是我。”端木琉璃含笑开口,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有没有想我啊?”

    楚凌云的白衣依然纤尘不染,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一步跨过来对着她伸出了手,他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想,想得我肝肠寸断,你快瞧瞧我是不是瘦了一大圈?”

    端木琉璃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何况不过刚刚过了一夜,哪里就能瘦一大圈了?”

    楚凌云轻轻握着她的手,笑得越发温柔:“只是在这里关一夜当然不至于,但一日不见你便如隔三秋,这三秋下来瘦一大圈不奇怪吧?”

    端木琉璃笑笑,神情却渐渐变得凝重:“我查到了一些线索,现在来找你是为了证实一件事。”

    听她详细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楚凌云眼眸闪烁:“琉璃,你在怀疑什么?”

    “我始终怀疑霜妃有所隐瞒!”端木琉璃回答,“如果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真相都已经被揭发了出来,那么当霜妃听到我说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的时候,她不至于那么失态。”

    楚凌云点头:“有道理,你怀疑她隐瞒的东西与我有关?”

    端木琉璃点头:“所以,我必须把她隐瞒的这一部分再挖出来,这件事才真正可以水落石出。”

    楚凌云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可以,否则昨日我也不会乖乖进入这死牢了,来,拿去。”

    昨日在御书房,楚凌云之所以满脸平静地看着她离开,是因为她临走之前用唇语跟他说了几个字:我会查清真相!

    而楚凌云也很好奇,在如此铁证如山的情形之下,他家王妃究竟有怎样的本事,可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当然,前提是秦铮他们绝对可以保证端木琉璃万无一失。

    看着他咬破手指,将两滴血滴入事先准备好的茶碗之中,端木琉璃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取徐泽湖的一滴血来?我说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楚凌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稍等。”

    他说的稍等还真是稍等,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开牢房的门出来,“嗖”的一下没了人影,又“嗖”的一下回到了他们面前,把端木琉璃给他的茶碗递了过来:“这些够不够?”

    端木琉璃一看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拿来洗澡吗?一两滴就够了,居然弄了半茶碗。”

    来不及多说,她命秦铮拿出准备好的东西,现场来了个滴血认亲。片刻后两人的血都被滴到了同一个碗中,三个人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幕,屏息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琉璃与秦铮俺脸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正好听到霜妃在说话:“你怎么搞的,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血?”

    “我怎么知道?”接着是徐泽湖的声音,“刚才好像打了个盹,醒来之后手上就是这个样子了,快给我包一下。”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各自摇头叹息:不用问了,肯定是他家王爷的杰作。

    一路离开死牢,秦铮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王妃,现在我们怎么办?是不是立刻去找皇上?”

    端木琉璃却反而皱起了眉头:“不,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谜团尚未解开。”

    秦铮一愣:“什么?还有谜团?谜团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端木琉璃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正是因为刚才的谜团已经解开,才又引出了一个新的谜团。秦铮,你立刻去查一查当年是谁负责为霜妃接生的,把她带回府中来见我。”

    秦铮点头:“是!我马上就去。那你呢?”

    端木琉璃笑笑:“后面有隐卫跟着,放心去吧!”

    郑秦铮答应一声,只管去调查此事。离开了皇宫,端木琉璃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同时就刚刚发现的情况仔细梳理着脑中的线索。

    不多时来到了闹市区,才发现大街小巷到处都议论纷纷,狼王之事显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抿了抿唇,她干脆找了一间小酒馆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样菜,倒要听一听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

    正是午餐时间,酒馆中十分热闹,人满为患,而且大多数人只要一张口就必定是在议论此事。端木琉璃刚刚拿起筷子,便听到身后有人说道:“简直太意外了,狼王原来并非皇上的亲生儿子!”

    “谁说不是,实在太可惜了,狼王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可是我们心中的不败神话,居然……”

    “其实要我说,就算出身平民又怎么样?多少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可都是平民出身的。”

    “这个不是重点,如果狼王一开始就是平民,靠他自己的本事成为不败神话,那当然可以。但你别忘了,如今他可是霜妃的私生子,是耻辱的象征,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皇上不会杀了他吧?他立下了那么多功劳,而且确实是用兵如神的天才,若是杀了他就太可惜了,哪怕能够让他戴罪立功呢!”

    “我看很难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可是耻辱的象征,皇上恐怕是不会放过他的,有些耻辱必须得用血才能洗清。”

    听到这里,端木琉璃不由淡淡地笑了笑:民间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居然也有人能够看透这一点。

    便在此时,那些人的话题突然转到了她的身上:“不过我觉得最可惜的还是琅王妃,原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谁知道真正的灾难原来还在后面!”

    “可不就是?就算狼王真的被皇上所杀,他倒是一了百了了,抛下琅王妃可怎么办?”

    “我看没什么关系吧!琅王妃毕竟是端木世家的人,端木世家是什么身份地位?那就是民间的土皇帝,就算没有狼王,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听到这里,端木琉璃再度淡然一笑:错了,不管我出身哪里,没有了狼王我都不可能过的很好,所以我不会让他有事,绝对不会。

    不过看来这件事已经尽人皆知,如果不尽快查出真相,还会传得更远。

    结了帐,端木琉璃站了起来,扔下满桌一动没动的酒菜离开了酒馆,加快脚步往琅王府而去。只是她不曾注意到,在走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旁边的小巷尽头停着一辆马车,车内的人就静静地看着她从面前飘然而过。

    “主人,是琅王妃。”片刻之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而且对端木琉璃而言并不陌生:燕淑妃。

    车内的人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接着门帘被挑起,露出了一张戴着鬼面具的脸,赫然正是鬼面人。一声冷笑,他声音低沉地开口:“想不到狼王居然是这样的身份,既如此,他倒不足为惧了!”

    之前行刺端木琉璃未成,反而被鬼见愁折磨了那么久,如今的他还未完全恢复元气,看到仇人自然分外眼红。

    燕淑妃妃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主人,琅王妃已经落单,我们为何不下手除了她?”

    “落单?”鬼面人冷笑了一声,“看不到她身后跟着的隐卫吗?狼王对琅王妃的在乎世人皆知,他怎么可能让端木琉璃落单?”

    燕淑妃立刻点头:“是!属下失言!”

    鬼面人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端木琉璃虽然厉害,但对我而言真正有威胁的不过是狼王罢了,既然他只不过是霜妃跟别的男人生的孽种,自然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如此,不必再理会他们,免得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走吧!”

    燕淑妃答应一声,这才赶着马车而去。鬼面人静静地闭着眼睛呆了片刻,突然无声地冷笑起来:果然世事难料,前一刻他还是最具威胁的对手,下一刻却变得一文不值了!

    秦铮只比端木琉璃晚了半个时辰左右回到琅王府,并且果然带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王妃,这位是刘妈,她就是当年负责替霜妃接生的稳婆。”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含笑开口:“刘妈,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这位刘妈一看便是个老实人,而且慈眉善目,绝对的贤妻良母。在这位名满天下的琅王妃面前,她确实显得有些拘谨,手脚都没处放,更是连头也不敢抬:“是、是,民妇不知何处得罪了琅王妃,还请琅王妃千万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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