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紧张的乡试

后荷花问博荣，当时是个啥心情，博荣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就觉得老大一块石头压了心头上，生怕自个儿……”

    “还没考就说丧气话。”荷花嗔了他一句，“退一万步说，考不上又能咋地，你又不奔着做官使劲儿，担心个啥？”

    “若是能中了举，咱家地就都不用叫地租赋税，就能光宗耀祖，爹娘出门都有人给行礼，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博荣一口气说道。

    荷花伸手递上来一碗莲心茶：“嗓子都哑了还说呢，心里堆着这么多事儿，能不跟大石头似压着吗？要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多，牙一咬心一横，有啥可担心。大嫂这回有身子跟上次怀着宝儿不一样，郑大夫说估摸着许是个男孩儿呢，你马上就要儿女双全了，得做个好榜样才行。不然我以后就得抱着我大侄子说，侄儿啊，你长大以后可得好好读书，可不能学你爹那怂样子……”

    “还怂样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吧”博荣反手搂住荷花腰，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横着夹了自己腋下，甩了几圈才放下来，看着头晕眼花荷花坏笑着说，“现看看咱俩谁是个怂样子？”

    小秀站门口，看着兄妹俩院子里笑闹，手抚已经圆滚起来肚子上，脸上挂着温柔笑意。

    乡试是八月里，全家人对这个日子又爱又怕，也不知到底是盼着些到来好结束这种煎熬好，还是盼着晚些到来让博荣再多背几页书好。不过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也终究有要到来一天。

    乡试要到省会贡院去考试，共考三场，每隔三天举行一场，每场考三天，时间是八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书院八月初就给应试学子放了大假回家，方氏家里敲定了，祝永鑫和自己领着荷花一起去陪着博荣考试，也豁出去住客栈花钱了，至少得去有个照应。

    荷花却十分担心地说：“即便咱们现就去，那客栈怕是都订不到房间了吧？整个道府学子都去贡院考试，家里有钱有权多了去了，哪儿还等到咱们去找地方住？”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建羽家那边城里有房子，月初就已经派人去打扫清理，锦棠也跟我们一道，足够住得下了。”博荣话打消了方氏顾虑，她便收拾了许多东西，套了家里车，说是等初五就得赶紧去，去了还要适应水土、准备吃食什么，去晚了是要来不及。

    初六这日晚上荷花就称了大米泡水里，直泡到第二天晚上，又煮了一锅白米饭，掺一起细细地磨成浆状，给博荣，齐锦棠和孙建羽每人烙了二斤白米面儿煎饼，这什物比那些饼子饽饽来实惠，好吃又抗饿，而且重要是本来就是凉着吃东西，还好存易放，是适合带去考试。头一天晚上，又炒了几个不怕凉菜，煮了咸鸭蛋，切了咸菜，给他们带着可以用煎饼卷着吃。

    考试这一日都要半夜就聚贡院门口，等着主考官点名进场，祝永鑫、方氏跟荷花一起博荣到门口，中间被衙役圈出来部分还算宽松，但是也已经站了许多书生模样人，但也并不都是年轻，也有三四十岁模样，甚至还有两个头发花白。圈子之外就都是来送考生家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贡院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贡院门口摆着一张方桌，时辰到了时候，主考官领着其他官员上前坐好，面前摊开名册，正时鼓敲响之后，主考官就拿起红笔一边点名一边圈，考生应声之后到桌前由廪保检查户籍和书院出具凭证，大概念了四五十人之后，便点到了祝博荣名字。

    博荣回身对爹娘和荷花笑了笑，“我进去了，你们回吧，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说罢提着考篮上前，将户籍凭据和书院凭证递给廪保，核对无误之后领了一份密封考卷，回头朝家人挥了挥手，进去还要被吏人把手里考篮、铺盖、笔墨纸砚、所有吃食，乃至身上穿衣服，鞋子，头发里全都检查得清清楚楚，见没有夹带违禁物品，这才有人上前引着博荣，按照他试卷上座号找到了号房，让他进屋落锁。

    博荣环顾屋里四周，角落处放着一只加盖恭桶，除此之外还有个南北朝向简陋木板床，把行李放床上伸手铺好，考篮里笔墨纸砚拿出来，按照自己习惯桌上放好，坐椅子上缓慢地做着深呼吸，以此来平复自己心情。

    号房外面每隔不远就站着一名差役，还不时有其他考生被领过来，博荣看了几个都没有自己书院，想来是特意安排如此，免得让熟人离得太近，生出其他事端。

    太阳露了大半个脸出来之后，终于所有考生都进了号房落座，上头有人宣读了一些东西，博荣这边离得有些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心里默想着这几日要考试科目，第一场试四书，第二场试论，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先生都已经细细地讲过了，只要自己静下心来好好解题便是。

    时辰一到鼓声大作，四下差役也都提醒考生要拆封答题了。

    手摸到试卷一瞬间，博荣觉得先前紧张和压力骤然消失了一般，他把自己完全地投入到了解题和答题中去。

    方氏站外头眼看着人家都关了贡院大门，还是久久不肯离开，门口围着人大多都散了，祝永鑫和荷花便劝她先回客栈补补觉休息一下，别博荣还没考完出来，方氏自个儿再病倒了。两个人好说歹说了半天，方氏这才心神不宁地跟着回了住处。

    祝永鑫从来都是个闲不住，呆这里几天没事做，居然白天就跑到街上去寻了个当日结钱工作来做，大城市果然就是跟小地方不同，他干一天活儿能赚个一百多铜板，除去三个人吃喝居然还有得多出来，这下祝永鑫干劲儿就是足了，方氏见状就忍不住要嗔他心大，儿子参加乡试这么大事儿都不见他惦记。

    “我也不是个有能耐爹，就有本事供他口吃喝，别还不都得靠他自个儿，我外头急得火烧眉毛，对他又有啥好处？”祝永鑫蔫不愣登地冒出来几句话倒是还说挺有那么点儿意思。

    方氏把这话咂摸了咂摸，还真是说得有道理，便也打起了精神，跟荷花一起出去逛逛街，给家人添置些村里那边见不到紧俏货，这般想开了心情倒是转好许多，没先前那么揪心地惦记。

    两个人城里走动多了，免不得就要听到一些关于乡试传言，今个儿是哪儿考生紧张过度晕里头给抬出来了，明个儿又是那儿考生因为夹带东西被打了出来之类，城里人似乎对每三年一次乡试十分热衷，开口闭口无不谈及此事，一些考官学子小道消息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两三日功夫，荷花便已经听到了四五个版本，随着时间逐渐升级“可靠消息”，倒是让人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等到了考试结束这日，方氏头一天晚上盯着帐子顶儿毫无睡意，愣是翻来覆去地一夜无眠，整个白天是魂不守舍地，做什么错什么，拿什么掉什么，连着摔了三个大瓷碗，就被荷花连哄带劝地给弄回了屋里。时辰还早许多，她便赶去守贡院门口，等了也不知多久，听见里头有鞭炮声响，贡院大门轰然打开，考生们都鱼贯而出，外头等着家人也都迎上前去，场面顿时吵嚷嘈杂起来。

    祝永鑫架着胳膊护着方氏和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出来有些晚博荣，方氏冲上去接过篮子，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敢问考得如何，只拉着博荣手说：“里头是不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吃煎饼都吃腻了吧？赶紧回去，娘给你做好吃。”

    荷花看着博荣神色不错，便壮着胆子问：“大哥，考得咋样？”

    方氏听了这话，心提溜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伸手死死地抓住祝永鑫衣裳才能站稳当，满眼紧张和期盼地看着博荣。

    博荣摸摸鼻子道：“我自个儿觉得答得还行，不过还是得看考官们怎么评了，三天后就放榜，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己觉得行那就是行。”方氏见博荣没说考砸了，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都赶紧回去吧，别站外头晒着说话了，唉，也不知道齐公子和孙公子都考得如何。他们俩家都只有下人跟着来，也没个家人陪着关心着，看着也招人可怜。”

    “他俩成绩本就都比我好，我觉得考得还行，他俩就没有问题了，若是等放榜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榜上有名，那可就真是老天庇佑眷顾了。”博荣朝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没瞧见那两个人，“想来应该是被家里接去了吧，咱们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