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佛是个还未长开的小女孩，身体娇小，面容稚嫩。她的发色与瞳色十分之浅，是一种朦胧且不健康的灰色。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是真正意义上的透明，脖颈手腕之处能清晰的看到血脉肌理。

    天人寿命与种族修为有关，原本无论是哪一样，迦陵频伽都不可能活到如今。只迦楼罗王各种天材地宝为她续命，又用本命宝珠给她养身，这才让她能够健康安泰。

    迦楼罗王在她身边坐下，松松的抱了抱她，柔声道：“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伤了心思怎么办？”

    迦陵频伽十分自然地倚进姐姐的怀里，温温的笑道：“我只是在想如何为帝释大人献唱，姐姐放心，我再不会胡思乱想的。”

    迦楼罗王待妹妹简直像是对着易碎的娃娃一般，不止是话音比平日里小了许多，做任何事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

    “唉，此事虽然重要，可在姐姐心中还是频迦的身体要紧。你不要过分操心此事，唱砸了也没关系。”

    迦陵频伽听了姐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忍不住掩了嘴轻轻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原本便动听至极，此刻一笑更是轻灵悦耳。“那帝释大人肯定是要罚姐姐了，我不舍得。”

    她是想要唱得完美，却绝不是因为怕唱坏了。这些曲子都是印在她灵魂里的，即便是在姐姐对她做些扰人心神的事时，也有自信绝不唱错。

    迦楼罗极喜妹妹这样活泼的模样，又听得她的话语，心中又怜又爱，一边轻轻吻在她的额角一边道：“那你也不能将自己累坏了。帝释大人也说要你保重身体，回去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医你的眼睛了。”

    迦陵频伽微微仰着小脸享受姐姐的亲昵，想到自己终于能够看见东西，也是激动不已。她并不为目盲感到难过，因为姐姐一直陪着她。但一想到能亲眼看到姐姐，又让她极其期待能够恢复视觉。

    “姐姐，我好开心。”

    就算只因这一件事，她也要好好回报帝释大人的。

    迦楼罗见她确实喜悦不禁放下心来，温言细语的道：“姐姐也很开心。”

    迦陵频伽抿着小嘴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一双不能视物的眼睛却仿佛要望进雾残的灵魂之中。她心中一荡，低下头又一吻落在她的眉眼间，动情的道：“频迦，你好美。”

    两姐妹相处这么多年，早已十分默契。迦陵频伽羞得满面通红却还是坚定的阻止了姐姐继续下去的吻，用小手捂住她的唇磕磕绊绊的道：“姐、姐姐，等、等我为帝释大人献唱之后好不好？”

    她体弱，许多时候都会对姐姐的热情吃不消。对此，迦陵频伽也很有几分愧疚在的。只这次事关重大，她不想出任何差错。

    迦楼罗王从来体恤她，方才也不过是情之所至，被这样一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安慰道：“是姐姐不对，姐姐就抱抱你。”

    迦陵频伽在这方面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迦楼罗王，只轻轻嗯了一声，扑到她怀中，声音闷闷的道：“姐姐，你见过帝释大人，那也见过舍脂之颜了么？”

    迦楼罗王知道她是想引开话题，顺从的接道：“这一次没见到，曾经倒有幸见过一次。”

    迦陵频伽一听便好奇起来，问道：“听说阿修罗的公主美貌冠绝群芳，姐姐，她真的有那么好看么？”她从出生开始便看不见东西，对美貌自然也很没有什么概念，这样一问纯粹只是为了确认别人的话是否当真——她素来只相信姐姐的。

    迦楼罗王搂着她，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着道：“众人所言不假，那位公主确实美不可言。可在我眼中，频迦才是最好看的。”

    不管姐姐说的是否是事实，迦陵频伽都止不住的开心了起来。她脸皮薄，几乎将整个脑袋埋在了迦楼罗王的胸口，细细的声音带了几分恼意，“姐姐就爱拿我寻开心。”

    “姐姐真的是那么想的。”

    迦陵频伽知她在这种时候总是十分大胆，只好不再接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羡慕的开口道：“真好啊，帝释大人要与喜欢的人成亲了。”

    迦楼罗王听她这般说，心中不禁生出酸涩之意。如今六界风气虽然开化，连同性亦可成婚，但姐妹却是永不可能越过世俗礼法的。她与频迦自然不可能举行婚礼。

    迦陵频伽说得一句没听到回应便也知晓迦楼罗王的心情，一时有些懊悔，伸手抱住她的腰，反过来安慰道：“姐姐，我们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够了。比起其他相爱的人，我和姐姐要比他们更加亲密。是不是？”

    迦楼罗王将她稍稍搂紧，坚定的道：“是的，频迦。”